这算什么军队?这算什么战士?
他们腰间的武器,不是用来保家卫国、捍卫荣誉,而是用来监视和抽打为他们生產粮食的同胞!
他们享有的免税的土地,不是用战功和忠诚换来,更像是依附於新主子的恩赐,甚至成了他们盘剥更底层人的工具。
那些在田埂上踱步、挥舞皮鞭的“士兵”,在他眼中,与旧时代那些欺压农奴的恶吏、贪婪的地主管家有何区別?
真正的骑士精神,崇尚的是武艺、是守护、是荣誉高於生命。
骑士应当持剑守护弱者,而非持鞭驱使他们!
骑士的土地,是荣耀的封赏,应与责任和奉献相连,而非成为滋生懒惰和特权的温床!
看看这些旗兵,除了那身號坎和腰间的武器,他们的眼神、他们的姿態、他们对待同胞的方式,哪有一丝军人的气概?
哪有一丝对更高理想的追求?
甚至比起士兵,他们更像是披著军装的监工和新地主!
这种制度,在瓦伦丁看来,是饮鴆止渴。它確实在恢復生產,但也同时在製造新的、更深的裂痕和不公。
它用特权收买了一批人,让他们站在了更广大苦难者的对立面,它培养的不是忠诚的战士,而是贪婪的特权阶层和麻木的被剥削者。
长此以往,忠诚何在?
战力何存?
当真正的危机来临,这些习惯了皮鞭和特权的“旗兵”,能指望他们像真正的骑士一样衝锋陷阵吗?
而那些在皮鞭下麻木劳作的佃农,心中又埋藏著多少怨恨的种子?
“哼。”
瓦伦丁鼻腔里再次发出一声冷哼,比之前更加沉重。
他看到了制度的效率,更看到了其內在的腐朽和巨大的隱患。
这面蓝色的旗帜下,掩盖著的是赤裸裸的阶级压迫和功利算计,与他信奉一生的骑士信条格格不入。
他勒住马,不再看那些田埂上耀武扬威的旗兵,而是將目光投向远处那些在烈日下佝僂劳作的佃农身影。
他们的汗水浸透了破衣,他们的脊樑被生活的重担压弯。
克里斯王子需要塔维茨基的粮食和稳定,但用这样的方式……老骑士的心中充满了忧虑和一种难以言说的悲哀。
他调转马头,不再沿著田埂巡视,而是朝著一个刚刚完成补种、佃农们正疲惫地坐在田边休息的村落方向行去。
他需要更近地听听这些被踩在最底层的人的声音,看看他们眼中,这蓝色的旗帜究竟意味著什么。
监察官的职责,不仅仅是盯著旗官是否贪腐,更要看清这制度本身的脉动和流淌的暗流。
他必须將这些,连同他深切的忧虑,一同写入即將呈送给王子的报告之中。
这片看似恢復生机的土地下,涌动的暗潮,远比表面的平静更值得警惕。
……
这样的事情,隨著瓦伦丁的匯报,克里斯很快知道了,他略有些惊讶,却並没有太过於惊奇。
因为不仅瓦伦丁在匯报,事实上,其他在三个行省活动的玩家都在线下说游戏太真实,蓝旗军的士兵压榨佃农情况有点狠,很容易出问题。
所以,克里斯知道蓝旗军的士兵现在还行,但是没有意外的话,他们很快就像是歷史上的八旗军那样,飞速墮落。
但是克里斯对此並不打算做改变……现在不打算。
因为三个新占领的行省,现在还谈不上任何的稳定性,而不稳定的根源,是因为巴格尼亚人是入侵者,导致克里斯没办法在本地进行任何保甲制度。
因为除开塔维茨基行省之外,其他两个地方的本地人仇恨著巴格尼亚王国和克里斯。
他们原本应该仇恨雷泰利亚人,因为后者祸害了米尼西亚王国,但是这不是后者跑路了,然后巴格尼亚人接管了这片土地吗?
所以,这帮子本地人就顺势將仇恨放在巴格尼亚王国身上,因为他们和雷泰利亚人一样,都是外来的入侵者。
米尼西亚王国还没有诞生民族意识,但是他们也基本上有“自己人”“外来人”的感觉。
如果没有雷泰利亚人的破坏和掠夺,克里斯占领这三个行省,事情还不到这么糟糕的地步。
但是,如果没有雷泰利亚人的存在,克里斯也顶多占领塔维茨基行省,其他两个行省並无足够的兵力去铺开。
克里斯有信心打贏米尼西亚王国的军队,只要靠著玩家的不怕死和可復活的特性,这片大陆上没有任何军队是他们的对手。
但是打贏之后呢?
要统治一个地方,只是靠能打可不太行。
亦如现在,除了塔维茨基行省的本地人因为去年冬天的救济和驯化之外,对克里斯怀有感恩,有一定的统治基础之外,其他两个地方要不是一片稀烂,现在出现叛军和游击队,克里斯都不奇怪。
因为统治根基几乎没有,所以,克里斯只能依靠塔维茨基人组建的蓝旗军,去其他两个行省替代保甲制度,成为基层机构。
甚至原本在雷泰利亚人退去后,克里斯可以挥兵北上,占领米尼西亚王国更多的领土,但是为什么最后他只要了两个?
那就是因为克里斯已经吃撑了,再多的土地他也管不过来。
“不……不好了,殿下!”
然而,就在克里斯本就焦头烂额的时候,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然后一名传令兵踉踉蹌蹌的闯进了军帐內。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殿下,大事不好了,我们派去米尼西亚境內接应提亚家族的部队派人回来匯报,提亚家族的藏身之地被米尼西亚贵族发现了……”
“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