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万一就怕一万。
所以朱胜功很久没有回家,亲自坐镇东军。
“小的不敢。”僕人跪下磕头。
朱胜功皱眉。
家里的下人的確不敢欺瞒自己,不敢违背父亲,朱胜功还是选择了回去,骑马赶回京城。
通州河西的集市依然火爆。
人来人往。
早就超过了通州城內的繁华,因为没有城墙,倒是方便了做生意,甚至半夜的时候,河畔停靠的船依然灯火通明,富丽堂皇。
名声远扬,连京城的贵人都来此地寻欢作乐。
朱胜功过了这个年纪,早已不再胡闹,注重起自己的名声,虽然多次听到此地,但是一次也未踏足过。
一路直奔家里。
“父亲,发生了什么事,急著让儿子回来。”朱胜功见面就说。
朱伟在研究棋谱,得知儿子回来也没走,一边摆放棋谱,一边隨意道:“没什么事。”
朱胜功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好奇道,“宫里的消息,父亲应该听过,以前如此时刻,父亲不都是亲自坐镇东军,为何现在变了?”
朱伟这才停止摆放他的棋谱,回头看了眼儿子,露出欣慰的眼神。
人比人气死人。
所以不要和別人比,朱伟已经与自己和解。
王信那种不是人。
让儿子和他去比,岂不是把儿子往死里逼,想通了这一点,再看自己的儿子是越看越满意,朱伟不在把朱胜功当小孩,严肃道:“此一时彼一时。”
朱胜功紧紧的等待父亲的解释。
朱伟嘆了口气。
“要怪就怪张吉甫太小气。”朱伟感嘆道:“如果张吉甫瞧得起咱们武人,我也不愿意如此啊。”
朱胜功睁大了眼睛。
福建福州。
长乐县。
各处耕地种满了水稻,密密麻麻的青绿色,而在稻田之外,那些离水源远、且土地荒芜贫瘠之地,则种满了奇怪的农作物,大家都没有见过。
“这就是番薯。”
“陈振龙冒死从吕宋带回来的。”
两名本地的商人带著从金陵来的客人来到当地,並请了田主来问话。
“这东西能吃吗?”
“能啊。”
“每亩可以產多少?”薛家商號的管事周栋客气的问道。
“此处地贫,每亩也可有五六百斤。”
老农如实的说道。
“嘶~!”
怀疑自己听错了,毕竟自己多当地话不太熟悉,听错了不奇怪,但是经过再次確认数字后,当即倒吸一口凉气。
原本不能耕种的贫瘠荒地,现在可以耕种了。
每亩竟然有五六百斤!
要知道北方寻常耕地的亩產也才二百余斤啊,如今倒好,竟然比不上贫瘠荒地。
不光地贫,且方便耕种,隨便找块地方,不需要开挖沟渠就行。
普通民户使用此物可以轻易的开荒。
“为何官府不推广?”
周栋不可思议的问道,如此利器,竟然只在当地民间流传,他实在是无法理解。
“陈先生了很多人情关係请见知府老爷一面,都被知府认为他是商人,见他有辱斯文拒绝了,后来陈先生又托人把番薯的功用告诉给知府,也被知府拒绝。”
“为什么?”
“官老爷的心思,我们小民如何得知。”那老农嘲讽道:“反正陈先生了极大的代价想要让官府帮忙推广番薯,最后热脸贴了人家冷屁股,还被嘲讽了一顿。”
“既然如此,为何见许多地方都有耕种此物?”
周栋问的详细,非常有耐心。
原本以为此物空口无凭,就算福建有也很难找到,没曾想进入福建后很轻易打听到此物,在福建已经广为流传,各地都有耕种。
“咱们种地的难道不知道此物的好?这种事不需要官府推广,咱们自然抢著种。”老农理所当然道:“奈何陈先生带回来的苗子太少,这些年才算是够用了。”
周栋忍不住抬起头,再次眺望周边。
除了原来耕地所在,其余边边角角都种上了番薯。
番薯不在税赋之中。
也就是说这些番薯可以全部留给自家食用。
难怪福建这等地方这些年不显山不露水的,大家传统印象里还是七山二水一分田,过著苦哈哈的日子,实际上商业发达,更有闽铁闽锅等商业利器远销海內外。
需知这行当最耗人口。
闽地百姓悄悄过上了好日子,“瞒得真紧啊。”周栋忍不住摇头。
“咱们老百姓一辈子出不了村,怎么瞒?”
老农不满道:“有好东西咱们从来不藏著,陈先生如此,咱们也是如此,要不然这番薯能流传出去,客人有所不知,陈先生当初只带了几根藤苗回来,能有今日的规模,是咱们对外来人有求必应咧,从来没有瞒著。”
周栋拱了拱手。
老而不死是为贼,老农虽然一辈子没出过村,但是吃的盐多,知道盐吃多了会咸,吃少了会病。
周栋隨后又向两名同行拱了拱手。
“还请二位兄长帮忙。”
“无需客气。”
“请讲。”
“北地遭灾,此物有大用,可缓解北方灾情,还请二位兄长出面,帮助薛家商號多收购此物,最短的时间在北地推广开。”
周栋诚心诚意。
两人並没有拒绝。
薛家商行掌握了关外贸易,垄断了江南的渠道,谁不想分一杯羹?
周栋派了伙计,连夜赶回金陵,以最快的速度让总號做准备。
並不是只有荒地才种番薯。
耕地需要交税。
满足了税赋之余,百姓们愿意在耕地上耕种番薯,传统的耕地每亩平均有一千到一千二百斤,而每亩耕种需要用的番薯为五十到七十斤。
自家商號是为了大同节度使办事。
口號虽然喊著为了北方,实际上是为了大同。
大同开荒了几十万亩荒地,用来种植小麦水稻极难,但是种植番薯最为合適,別说五六百斤,哪怕每亩只三五百斤也不得了。
不过耕种十万亩地需要五六百万斤番薯,也就是近四万石。
七千亩左右的產量。
福建这么多地方在耕种番薯,只要愿意钱,收购不成问题。
容易出问题的是漕运。
最好改为海运。
几条大海船就能搞定,虽然大海船的成本高,但是薛家商號承担得起,比用漕船更省人力物力,也更能减少意外发生。
周栋是老管事,经验丰富,很快根据自家商號的情形做出了决定。
但是海运到什么地方呢。
海运到不了大同。
如果改为陆运的话,不光成本提高许多倍,风险也不受控制。
这些事情已经不是他能做主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