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多谢陈老族长了。”
高博实在羞于开口,不光是银子太少,明显带了些其它意思在里头,另外也是陈家之前已经给了一千两。
要是继续要钱,对陈家来说真的就是在放血了。
义门陈厉害,不代表所有义门陈都厉害,就算北宋那么厉害的义门陈,实际也没多少能拿得出来的现钱。
资产归资产,现钱归现钱,而且家族人口越多,能被族长私人动用的钱就越少。
家族可不是你族长一个人的,而是所有族中子弟的,族长要是乱来,那就会被族人推翻的。
之前的一千两银子,听起来似乎没什么概念,但就这么说,聂宇当初的首富亲爹,手里所有的底牌家产,只有一千两银子。
陈家家仆把一百两银子取来,高博拿了银子也不多留,离开陈家去找县中其他大户。
高博前脚刚走,后脚陈家就召开族中秘会。
“德安县守不住的。”陈老族长开场说道。
陈家各支族人子弟都有些惊疑不定,还是族长的长房长子陈锦程问道:“父亲何出此言?”
陈锦程是陈老族长的长子,名字寓意“锦绣前程”,为人处世性格稳重,基本算是陈家下任族长的不二人选。
对这位内定下任族长的询问,其他族人子弟也十分好奇。
陈老族长说道:“陈县台刚刚托了高县丞,来找我陈家劝说捐输钱粮,协助官府继续多募乡勇民兵。”
“还捐输钱粮?我陈家不是已经给了一千两。”
“说的对啊!前些日子才捐的钱粮,现在又要银子,就是县城首富也经不起这么耗啊!”
“族长没有答应那高县丞吧!”
“应当是没有的,毕竟我陈家确实没有多少余粮,总不能全给了官府,这给了官府可就打水漂了。”
“……”
众人叽叽喳喳,争执吵闹不休。
陈老族长用拐杖敲了敲地面:“都肃静。”
场上很快安静,族长权威深入人心。
“老夫确实拒绝了高县丞,但不是因为这钱粮要的太多,而是已经不值当了。”
陈老族长摇摇头说道:“陈县台和高县丞二人此举,看似是在为了保住德安县而募兵,但实则汉贼能来到德安县,怕是南康府已经凶多吉少,再不济也难以救援德安。德安不过小小一县,孤立无援,绝对挡不住汉贼的,陈县台应该也知道,所以才会突然要增加募兵。”
陈锦程问道:“父亲的意思是?”
陈老族长说道:“两军交战,最忌主帅怯战畏敌,一旦如此,那这战离败仗也就不远了。而且,老夫都能看明白,拒绝高县丞,那城中其他各家会如何?”
“……”
众人很快就想清了其中关窍。
应该说,同为士绅,他们太清楚各自的尿性了,也太清楚官府的尿性了。
汉贼杀来,让他们捐钱募兵,那他们自然愿意给了。
可这样的事情,可一不可再,官府什么信誉,大家又不是不知道,要是予取予求,那真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而且,他们陈家一家就给了一千两,城中那么多富户士绅,能凑多少银子,已经足够官府募兵了。
“那这德安县怕是真的守不住了。”陈锦程说道,“父亲,若德安县失守,我义门陈家该如何?那汉贼可是会分田的,我陈家坐拥上万亩良田,难道都要坐看汉贼来分?”
陈锦程很着急,因为他还没继任陈家族长,这要是汉贼杀来了,那陈家的族田怎么办?
他为人处世稳重,所以不喜欢折腾,只喜欢守业。
眼看这守业的田产就快没了,能不着急吗?
陈老族长倒是稳如泰山,扫视了一眼众人,又看向陈锦程说道:“明日,你就带上一千两银子,去找陈县台。就说汉贼可恨,陈家愿意捐输白银千两,自负钱粮协助官府募兵抗贼。如此雪中送炭,陈县台必定感动至极,应允你的要求。”
陈锦程一愣,有些没明白意思,下面的陈家族人也有些疑惑:“届时,你带上族中子弟家谱,作为募兵军官,上城墙帮忙守城,不用真打,陈县台肯定不会让你们冒险。你们就看着汉贼如何攻城,若汉贼久攻不克,那你们就是抗贼乡勇,官府不会亏待我陈家,我陈家也能保住田产。若汉贼实在厉害,那你们就临阵倒戈。”
好家伙,这才是陈老族长的主意,之前那样拒绝给钱也是这个目的,就是为了后面能插手德安防务找借口。
不插手德安防务,怎么知道德安什么时候破城,或者万一要是守住了怎么办?
“德安县可以破城,但德安义门陈不能亡!”陈老族长铿锵有力的说道。
陈锦程明白了,拱手心服:“孩儿明日就去办。”
翌日,陈锦程带着银子去找陈煦,同时请求陈家自行出人,协助官府抗贼守城。
刚刚在大户那里碰了壁的陈煦、高博,听到义门陈家改变主意,顿时大喜过望,收下银子后,什么要求都被答应。
陈煦也不傻,知道陈家肯定有猫腻,但他只想过陈家想争夺立功,没想过陈家已经存了从贼心思,就看回头局势如何演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