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钴蓝的海水突然浸入橘红,又晕染开一片金箔般的碎光,远处达尔文山脉的雪峰被染成玫瑰金色,冰川断裂带折射出孔雀蓝的幽光,而漂浮的冰山则像被泼了半透明的颜料,在墨色海面上划出璀璨的伤痕。
小刘一张俏脸上写满了傻笑:“我现在多想有你的形容能力啊,怎么描摹这张绝美的画卷呢?我感觉船在向海天的裂缝开去,我们真的要进入世界尽头一般。”
随着她的讲述,眼前的视觉盛宴仍在变幻,海天之间肆意泼洒的橘红与靛青,分明就是热恋与孤寂最赤裸的告白。
路宽慨叹道:“这就是色彩的力量,在电影里就是最直白的情绪。”
他使劲紧了紧手里的柔软:“好在今天可以看两次,想必夜里的极光会更加震撼。”
游艇缓缓行驶,一座红白相间的灯塔孤零零地矗立在黑色玄武岩上,斑驳的塔身在暮色中泛着铁锈的暗红,像凝固的血迹。
小刘侧头看着男友笑道:“这地方伤心的人真不能来,感觉很容易把自己搞抑郁了。”
“像看电影一样,一步步地把观众的情绪拉进绝望的深渊。”
她旋即揶揄道:“怎么样,被《视与听》主编称为‘孤独导演’的这位洗衣机,有没有觉得它比你更独孤一些?”
“我哪里孤独了?我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摸润的。”路老板莞尔:“评论家的话,听听就差不多了,多为曲解。”
“钱谦益当年写‘海角崖山一线斜,从今也不属中华’的时候,所有人都解读成亡国遗恨,其实也许怕死老头就是坐船晕吐了,跟船夫抱怨两句罢了。”
“哈哈,所以如果我现在把杰克在《泰坦尼克号》里的话换一个方式问你——”
“i jump,you jump?你也会嫌水凉吗?”
路宽搂着刘伊妃的一只手从肩膀上移,亲昵地捻着她的耳垂狎玩:“果然女子无才便是德,你知道这个典故了,我还怎么骗你先跳啊?”
小刘双目晶晶地看着他:“也许柳如是不是傻,而是痴呢?她不愿心目中的感情被苟且玷污,不如一死了之。”
身边男子嗤笑:“你幸好没有生活在乱世,否则也是个红颜薄命的刚烈女子。”
刘伊妃娇媚地白了他一眼,恶狠狠道:“我才不会这么傻呢,你就算骗我先跳,我也要拽着你一起。”
她摩挲着爱人手上的戒指:“无论裂金裂帛,须裂在一处。”
路宽捏了捏她的俏脸:“完了,你在世界尽头感情融入太多,爱极生恨,变成爱情恐怖分子了。”
“你不会在这样的天地异象之下大彻大悟,往事涌上心头,冷不丁把我推下去吧?”
少女闻言眼睛弯成两道月牙,右颊笑出一泓梨涡,像是盛满了蜜:“你今天表现还凑合,等我享用完了另行定夺。”
“help yourself!”
两人谈笑间,游艇驶离港口已经三海里。
远处乌斯怀亚的彩色房屋缩成积木大小的光点,港口灯塔的旋转光束穿透渐浓的海雾,在舷窗上投下转瞬即逝的光斑。
船体在海狮岛附近停驻,成群的海狮正慵懒地匍匐在远处的礁石上,肥硕的身体在夕阳下泛着油亮的光泽。
有的甚至大喇喇地将肚皮翻过来暴露在冰冷的空气里,发出悠长的低吼。
动物控少女一边高呼卡哇伊,一边捏着鼻子嫌弃。
路宽揽着刘伊妃的腰,下巴搁在她肩窝处,呼出的热气让她小巧的耳垂微微发痒:“这海狮就非看不可吗?还得离这么近,这也太味儿了。”
小刘笑道:“你没养过小动物,一般都是食物残渣发酵和排泄物堆积的味道,海狮身上还有皮脂腺,繁殖期会分泌信息素标记领地和配偶的。”
“不过它们是真不怕冷啊!”路宽转向女友:“你最近怕热的原因找到了,跟海狮一样皮下脂肪太厚。”
“有吗?我已经很注意了最近。”少女可爱地捏了捏自己脸颊和肚皮。
“摸错地方了,这里。”洗衣机的手指不容抗拒地掐住了她羽绒服包裹下那饱满、翘挺的臀部丰隆处。
这一握带着些粗暴的意味,指腹深陷进厚实衣料也无法完全遮盖的柔软之中,清晰无误地传递着它的轮廓与惊人弹性。
小刘转身勾住男友的脖颈,享受他对自己身体的流连,笑得有些媚色天成的意思:
“你不是最喜欢这里了吗?口嫌体正直!”
洗衣机浅尝辄止一番就撒了手,游艇也掉头离开,去到不远处的“沉船墓地”。
据说是上世纪因触礁搁浅的货轮残骸,此刻半浸在海水中,锈蚀的船体被藤壶覆盖成灰白色,像一具具巨兽的骸骨。
约莫晚上七点左右,夜空低垂,游艇停驻在红蟹湾附近避风,准备用餐。
船上的厨师正在悉心烹饪,船员放下小艇载两人近岸观察。
只见潮间带的礁石上爬满了南方红蟹,甲壳的艳红与黑色玄武岩形成强烈对比,移动时发出细碎的咔嗒声。
“哇!好可爱!好想吃!”小刘对待非哺乳动物就完全没有了卡哇伊风,只剩下垂涎欲滴。
其实今天最饿的是她,只不过为了两个对身材、外形要求很高的女角色无法懈怠。
两人乘坐小艇玩了一阵,几乎把周边的岛礁都转遍,驾驶员接到灯光和对讲指示,载着这对情侣回到圣汐克掠夺者号。
暮色如同一瓶倾泻的紫灰色墨汁,在比格尔海峡深邃的海水中晕染开来。
游艇停泊在静谧的水域,将岸边礁石上那片令人惊叹的红黑斑驳隔绝在了玻璃舱门之外。
餐厅内温暖如春,与外界的寒冽形成了两个世界,豪华游艇配置的电加热观景玻璃隔绝了寒气与雾气,视野却依然通透。
“你等我一下。”小刘先进了客舱的卧室。
“哦,好。”路老板以为她要上厕所,自顾自观察着游艇餐厅的陈设。
富豪夫人要求的黑胶唱片机正在流淌着皮亚佐拉的《libertango》,手风琴的滑音与海浪轻叩船体的节奏微妙共振,的确很有意境。
小刘构建的烛光晚餐环境,从光影艺术和听觉效果上已经buff拉满了。
“路先生,怎么样?”刘伊妃踩着柔软的地毯从卧室款款走出,浅粉色的真丝吊带长裙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像一株初绽的樱在极地寒夜中舒展。
她看着洗衣机目瞪口呆的样子颇为得意,有意放慢了脚步在他面前款步。
锁骨处精心点缀的碎钻项链随着呼吸微微闪烁,与耳垂上那对极简的铂金耳线交相辉映,衬得肌肤如新雪般莹润。
路宽笑看着女友在对面坐下:“怎么搞得这么正式?我们这不是泰坦尼克号啊?这不是最后一顿饭。”
小刘傲娇地端杯:“那不行!再过几天就要结婚了,这是我们最后的恋爱时光了。”
“我要给你顶级的情绪价值,怎么能穿着臃肿的羽绒服跟你吃饭呢?”
要么说这恋爱,怎么可能跟谁谈都一样呢?
路宽的目光落在她绷直的肩颈线上,有一处他昨夜留下的淡粉色吻痕,此刻正半遮半掩地藏在垂落的发丝间。
男子讪讪地放下了刚刚卷起的衣袖,那本是为大快朵颐做的准备,此刻只有努力配合着女友的仪式感演出,保持体面。
两人碰杯,路宽奇道:“你今天不喝酒啦?”
小刘摇头:“这边红酒喝不惯,喝果蔬汁吧。”
“好吧,开动!”路宽饿死鬼投胎般地往嘴里塞了块牛排,心满意足地感慨:“跟着刘主任,三天饿九顿,今天就算能放纵一回了。”
刘伊妃笑道:“别赖我!就今天而已好不好,是你自己挑剔,吃不惯国外的东西。”
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复合香气,黄油煎香草的基底,新鲜海物的清甜,炭火独有的烟熏气息,还有雪松木片燃烧的暖意。
壁炉角落里,一个微型的嵌入式炭火炉正散发着令人舒适的热度。
厨师按照西餐礼仪渐次上菜,乌斯怀亚数得上号的珍馐美食几乎都摆到了桌上。
帝王蟹、黑鳕鱼、阿根廷红虾,还有一种长在欺骗岛附近海底热泉区的牡蛎,火山地热与寒流交汇造就了独特的口感,算是特别一些。
几乎都是依靠食材本身的清甜和鲜嫩。
吃了一阵,路老板喝了口红酒,有些吃饱骂厨子的嫌疑:“出来这几天光吃这些玩意儿了,想吃你的做的面条了,随便炒俩浇头,吸溜吸溜。”
小刘戏谑:“希望你的人跟胃一样长情。”
洗衣机反讽:“希望你的嘴跟脸一样美丽。”
“哈哈!”刘伊妃看了看时间,惊奇道:“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可以往深处开到极光观测点了,我们待会儿出去看吧?”
“那你把衣服裹紧了,海上不得零下十来度啊?”
“没事,所有防寒保暖的措施我都准备好了,还能抱着你这个大火炉取暖,不怕的。”
小情侣饱餐了一顿,听着黑胶唱片的悠扬,坐在温暖的客舱里看着静谧的海上明月,意趣无穷。
少女靠在爱人的怀里,路宽从后面拥住了她。
舱外是凛冽的极地寒夜,德雷克海峡的冷风如刀,裹挟着细碎的冰晶拍打在舷窗,远处的冰山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冷光,像沉默的巨兽蛰伏在墨色海面。
世界仿佛被按下静音键,只剩下风的嘶吼和冰层断裂的闷响,像某种远古巨兽的低吟。
舱内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黑胶唱片机的音乐流淌,与游艇引擎的低鸣交织,少女感受着男子坚实的胸膛,他的体温透过羊绒毛衣熨帖着她的背脊,像一团永不熄灭的炉火。
游艇缓缓行进,小情侣拥在一起耳鬓厮磨。
“我小时候最喜欢下雨天了,感觉在屋里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风狂雨骤,心里会特别安宁。”
“特别是在江城姥姥家的家属院,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瓦片上,屋檐水连成线往下坠,印象深刻极了。”
她回头拿俏脸亲昵地蹭着男友:“你会有这种感觉吗?”
刘伊妃跟着导师学过些心理学,知道这叫做安全庇护效应。
当个体处于一个安全、舒适的环境中,观察外界的危险或动荡时,反而会强化自身的安全感和满足感。
“有的。”路宽沉吟了两秒,并没有回避这个问题,也没有掩藏太多可能泄露的隐秘信息。
“金陵和江城都是长江边的城市,住在江边的老式筒子楼里的孩子,很难忘掉那些被雨水浸泡出霉斑的窗框,和总在暴雨天渗出铁锈味的湿气。”
“但我最喜欢下雨天,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的声音低沉平静,刘伊妃的心跳毫无预兆地漏了一拍。
她敏锐地捕捉到了路宽话语里那层罕有的、被尘封太久的光泽,带着一种即将被撬开的沉重感。
这是他第一次用“我”的视角来回忆那些只停留在少女猜测中的往事。
少女想要回头,又不敢回头。
时空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舱内的挂钟渐渐指向了十点钟的方向,两人一齐看向窗外,极地的夜色像一匹被冻僵的玄色绸缎,硬生生铺展到视线尽头。
远处漂浮的冰山轮廓模糊,像被时间啃噬的巨兽残骸,沉默地漂向更南的虚无。
恍惚间,竟有种确凿的、真切的驶向世界尽头的感觉。
“为什么?”少女清甜的声音响起。
路宽深邃的眼神明灭,很奢侈地对爱人倾诉尘封的回忆:
“老式电影厂的洗印车间,防潮设备和措施不足,硝酸银显影剂遇潮可能会氧化失效,35mm胶片洗印对湿度极度敏感。”
餐厅广播里突然传来船长的通知:“先生们、女士们,游艇已位于比格尔海峡东南方向12海里处,进入德雷克海峡外围水域,已开启双引擎保持15节低速巡航,现在室外温度零下5度。”
依然保持着相拥姿势的情侣向窗外看去——
南极方向地平线泛起一片模糊的灰白光晕,形似薄雾,与远方的冰川轮廓融为一体,肉眼难以分辨是云层还是极光幔。
这是极光出现的初始征召。
小刘回过身来,额头紧紧地抵在男子的下巴上,把自己揉在他的怀里:“路宽,继续说,我想听。”
男子沉吟了几秒,在世界的尽头,诉说着另一个世界的故事:
“所以一到梅雨季节,她就会把胶片装箱密封,踩着湿滑的青砖路,高兴地跑回筒子楼。。。陪我。”
“楼道里的霉味很重,她把褪色的塑料雨披挂在门外,支起小马扎,在废胶片盒改装的画板上勾勒线条,我就站在边上看。”
刘伊妃眼里的爱人紧皱着眉头:“那时候的颜料质地都比较差,那种带着铁锈味的深褐色线条,在醋酸片基上晕染开来,像老电影里的褪色字幕。”
两人面前的玻璃窗因为近距离的呼吸升起雾气,路宽抬手勾画着,仿佛触碰的是三十年前江南梅雨季黏腻的潮气。
“她总是一边加班一边跟我讲,醋酸片基的疏水性像一道诅咒,颜料总在接缝处晕开,像被雨水泡烂的墙皮剥落。”
“我问她银幕上的人是怎么活过来的?”
“她撕下两条废胶片,第一条胶片上有晾衣绳向左摆到极限时的蓝衬衫,第二条胶片上是同一件衬衫向右摆到极限的姿态。”
路宽伸手撩起女友的几绺发丝,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模拟着捻动胶片的动作:“如果人的手速够快,就这样快速捻动,只要能快到十六帧,就能让死物活过来。”
“她说,这就是电影的魔法,把时间切成碎片,再缝合成流动的幻觉。”
刘伊妃一双美眸挂在他脸上,不舍得离开哪怕一瞬,海上极光已经从灰白帷幕的悄然铺展,进入到绿丝攀援与粉边初现。
不同于第一次回忆前世时的酒醉,也不同于上一次地震后的悲伤。
她眼中爱人那些经年累月的阴翳,仿佛也随着极地的天色,一寸寸地被洗去。
心有灵犀的小刘能感受到,这一刻他的掌心和胸口都充满了温热。
她选择不去回答,只是像他永远的倾听者一样在,在心中历数这些情感波动。
路宽微笑看着女友:“你不是要在飞桥甲板看极光吗,得赶紧出去了。”
少女把心里要讲的话暂时咽下,脸上的喜色绽开:“好呀。”
极光的出现不是流星雨一样稍纵即逝的过程。
刚开始,太阳风带电粒子流渗入地球磁层,会在100公里以上的高空与稀薄大气初步碰撞,也即此前天边的灰白光晕。
这个过程约莫半小时后,光晕的边缘骤然抽离出几缕淡绿色丝线,如被无形之手牵引,缓慢向天顶蜿蜒攀升。
就像这对出现在飞桥甲板上、裹住毛毯伴着取暖工具的情侣眼中所见——
南极光弧几乎贴海平面升起,形成“海天双幕”奇观,比格尔海峡漆黑水面倒映出对称光带,船仿佛悬浮于宇宙光廊之间。
“太美了,太神奇了。”刘伊妃看得目眩神迷:“感觉我们已经穿越了世界尽头,到了天上一般。”
青年艺术家也臣服于造物主的神奇:“这不是任何颜料可以调出的色彩,也不是任何画布能承载的层次。”
时间接近11点,极光在乌斯怀亚的夜空中完成了最后的蜕变。
如同被无形巨手撕开的伤口,翡翠色的光流从夜空的裂缝中喷涌而出。
那些光柱并非静止,而是像有生命般扭动着、缠绕着,在墨色天幕上勾勒出远古图腾般的纹路。
小情侣的笑谈完全停止了,游艇的金属缆绳在寒风中铮铮低吟,远处还有乌斯怀亚冰川崩裂的闷响,像某种巨兽咬碎骨骼的脆响。
这些冰川从南极而来,一直在积累、流动、崩裂,而后周而复始。
在这世界的尽头,犹如人生的逆旅一般。
刘伊妃看了看表:“快进入高潮了。”
极光最华丽的一舞只会持续半小时左右,而后会因为太阳风粒子流衰竭,高能电子停止轰击大气,激发态原子回归基态,光效消散。
但两人眼前的海上极光,远比陆地上看去要更加震撼。
刘伊妃从男友的怀里坐直了身体,青葱玉指抚上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路宽?你在想什么?”
“用双极色域撕裂银幕!”
“什么?”
“你等一下!”未来电影大师的瞳孔里倒映着翡翠色光带与墨色海渊的交缠,粗暴地打断了女友的探询。
在他眼中,那些扭动的光柱突然具象化为《球状闪电》中量子态的宏电子——
它们同样以违背经典物理的姿态,在现实与虚无的边界跳着死亡的华尔兹。
科幻电影改编常常面临一个核心难题:
如何将抽象的科学概念转化为观众能直观感受的视觉奇观?
比如《球状闪电》中的“量子态”,它既不是爆炸的火光,也不是机械的变形,而是一种违背常识的“存在与虚无的迭加”。
传统特效容易把它拍成简单的“透明鬼魂”或“电子特效”,反而削弱了原著中“科学恐怖”的震撼力。
那应该怎么通过电影语言去阐述呢?
自昨天在博卡的彩色铁皮房得到的负面三原色的灵感,到今天这场“痛彻心扉”的天地异象的洗礼,路宽他在一向弱势的电影色彩中觅得一丝灵感。
他面露狂喜之色,转身抱着女友的粉唇就啃了一口:“茜茜!还记得林云第一次观测到球状闪电时的景象吗?”
小刘一脸懵逼地点头,她当然看过,虽然还没有最终决定,但林云这个性格复杂的女军人角色她是极感兴趣的。
“用双极色域来撕裂色彩空间!你看看眼前的极光——”
墨色的海水吞噬了所有杂光,化作一面幽暗的镜子,将天穹的极光倒映成双。
翡翠色的光带在头顶盘旋时,海面便裂开一道同样璀璨的深渊,游艇仿佛悬浮在两片极光之间的狭缝里,随时会被这绚丽的虚空吞噬。
“当林云第一次观测到球状闪电时,可不可以让整个实验室突然坍缩成青蓝与铬黄的对冲色场。”
极光在头顶盘旋的纹路,此刻化作他脑中的分镜脚本:
被观测的量子态不是消失,而是将周围空间撕开一道色彩维度的裂缝,就像此刻海天倒映的双生极光,物质世界在更高维度上显露出它的孪生幽灵。
冰川崩裂的闷响让他想起原著中“被闪电烧成量子灰烬”的描写。
镜头应该像这艘游艇般悬停在两个世界之间,当球状闪电贯穿目标时,用冷暖色调的极光式缠绕来具象化“量子迭加态”。
刘伊妃听得呆愣住了。
她对导演技法中的色彩、构图,以及男友说的以色彩通感微粒子运动的思考,并没有多么深刻的认知。
但她完全可以想象和推测得到,眼前让所有人类都会惊叹的自然奇观,将会以一种全新的方式出现在他的科幻电影中。
刘伊妃仰起脸,极光在她眸中流转成翡翠色的星河。
她看着眼前这个被宇宙灵感击中的男人,他的瞳孔里倒映着撕裂天幕的极光,思维却早已穿透量子力学的迷雾,在普遍认知的边界之外构建着银幕奇观。
少女忽然踮起脚尖,鼻尖蹭过他下巴新冒出的胡茬。
这个带着薄荷香气的触碰,像按下某个神秘开关,路宽眼底翻涌的宇宙风暴,瞬间坍缩成温柔的漩涡。
小刘声音软糯地撒娇:“喂,这么究极浪漫的时刻,你要不要管一管你的未婚妻呀,大艺术家?”
她无法忍住不在这样的时刻表明心意,作为对刚刚路宽更真切的往事回忆的回应:
“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来,但我知道你要往哪里去。”
“因为你无论往哪里去,我都要陪着你,直到世界尽头。”
少女清甜的尾音融化在南极吹来的风里,路宽笑了笑,选择低头噙住她的粉唇作为回应。
男子的指节穿过她的后脑,薄荷气息仿佛在两人唇隙间融化成了甜暖的雾。
这对爱侣吻得愈发动情,极光在这一刻轰然炸裂,翡翠色的洪流倾泻而下,将两人吞没在绚丽的虚空里。
尔后逐渐逸散,就此终结。
这场极光盛宴所构建的的,远不止婚前的浪漫。
奥运会让路宽在调度上更有心得,显然这一次的蜜月旅行,又给了他更多色彩上的灵感。
就像昆汀、北野武等人一直在感慨、伯格曼奥运会开幕式后断言的一样:
他一直在探索,一直在进步。
多年以后,如果有艺术界的史学家回首这位未来电影大师的一生,一定会很疑惑他的启蒙和转变,都是从何而来?
大家终将会把这些当做其人的天纵之才,很遗憾无人知晓那些尘封的秘密。
事实上,路宽的早期启蒙无疑是来自曾文秀,她的言传身教和母爱的温暖,构成了他电影美学的底层逻辑。
譬如通过废胶片盒改装画板的绘画启蒙,建立对画面构图的原始认知;
譬如从“16帧/秒让死物复活”的胶片原理中,让他领悟电影的本质是“时间的缝合”。
当然还有幼年时特殊的成长环境,塑造的观察世界的角度和滤镜。
但正如《视与听》主编从他电影中发现的特殊情愫和改变,这位艺术家的“爱压抑”也因为刘伊妃的存在对作品产生了影响。
这种长久和直击心灵的情感纠缠,永远是对艺术家人文内涵的滋养。
人生早期的技术积累是骨骼,中期的情感体验是血肉。
以及最终的,他将要通往的哲学和生命思考,是包括电影在内的所有艺术作品的灵魂。
大师之路,也是人生之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