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没有圣眷,仅凭颍川杜氏的人脉网也足以令杜袭平步青云,更何况那位蔡婕妤的姑母是太仆卿张温的妻子,蔡婕妤的弟弟蔡瑁也是右武卫营助军校尉,凭借着这些延展出的关系网,也注定他的前程不可限量。
杜袭微微颔首,稍作寒暄却并未多言,显然是没有与许定多交流的意思,径直步入殿内。
倒不是他不懂人情世故,而是以他的身份,不宜与中军将领过从甚密。
殿内,王允、张昭、张纮三人正对坐无言,杜袭恰好进入其中,上前一步向三人行了一礼,声音微沉道:“见过王侍中、御史中丞、大司农丞,国家命我前来,问询案件进展。”
张昭等人对视一眼,面露难色,不知该如何开口,皆未答话,倒是与杜袭同属侍中寺的王允主动站了出来,轻咳一声,起身应道:“此事……还需费些时日。”
杜袭眉头渐渐蹙紧,目光扫过三人,问询道:“有何难处诸公但说无妨,在下好转奏国家,为诸公辩说一二。”
迟疑片刻,张纮接过话,低声道:“那些世家豪族的家老将事情扛了下来,皆一口咬定一切皆由其自作主张,自称其家主并不知情。”
张昭也跟着叹了口气,补充道:“涉及世家众多,我等恐留人话柄,未敢轻易用刑,以免招致非议……”
杜袭越听眉头越发紧蹙,看向几人的目光也不由愈发诡异起来,目光在三人脸上来回审视,狐疑道:“诸公是说,谋逆大罪被几个家老一肩扛下?而诸位竟因怕人非议,连刑讯都不敢?”
见三人皆默然垂首,杜袭才意识到这些人并非在与他说笑,脸色也愈发黑了,语气陡然转厉,道:“什么时候起,谋反罪也能被区区家老扛下来了?”
“即便真是家老自作主张,家主失察,亦当夷三族,诸公皆是朝廷大员,难道竟不知?”
杜袭上前一步,逼视众人,斥道:“至于刑讯,某记得廷尉府有的是不留外伤的手段,廷尉署的人呢?为何不在此处?”
几人也不知该作何回话,难道说郭图主动承担起了定罪的任务,而他们为了多揽些功劳,所以便不愿将刑讯交给廷尉署来负责?
尽管王允、张昭和张纮前三人官秩皆高于他,王允还是杜袭的上官,但此刻杜袭却是以“天使”身份,代天子诘问,必须做出申饬,尤其是这般荒唐的理由。
说实在的,若非深知这几人的品行,杜袭几乎要怀疑他们是否收受了世家豪门的贿赂,故意拖延。
见众人无言以对,杜袭也不再多言,猛地转身拂袖离去。
回到主殿,杜袭将所见所闻一一禀报。
刘辩静静听着,初时面无表情,待到后来,眼中已是寒光凛冽。
终归是缺乏了从底层历练上来的经验,御史台也是务虚的部门,不懂实务。
大司农署又太过务实,不知变通。
王允虽有外放经历,但在处理世家豪门的问题上行事手段过于柔和,甚至是有些软弱。
“郭公则呢,堂堂廷尉正监竟然不负责刑讯查案,只负责断狱定罪,简直荒唐!叫他来见朕!”
刘辩本就心情烦躁,此刻更是怒火中烧,闻听杜袭的禀报后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猛地一拍御案,震得笔砚齐跳,胸口剧烈起伏,厉声道,“叫郭图来——!”
“叫郭图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