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就是就是啊她拉着他在沙发上乱跳,然后问他想不想和她做x的时候。他从来没有被一个人的话语如此震撼过,就连妈妈也没有,可他却被徐睿仪杀到了。
那多不堪。
回忆蓦然间变得冗长,不想结束的冗长,那密密麻麻的电极片已经贴到了他的胸膛上,马上就要到到他手上了,就像是上涨的潮水快要把他淹没了,但他愈发的冷静,淡定的说道:“你继续往前跑,大概十六米,大概三十三步左右,那里你稍微慢一点,偏左二十度,有道门,你冲出去,差不多就能看到东西了.知道了吗?”
“知道了。”
“好。”林怀恩笑了一下,没有一点点勉强,他觉得徐睿仪一定活下去,一定的,他说,“那做好准备。”
“嗯。”
“我说——‘跑’!”他微笑着说,“你就跑我会陪着你的,虽然看不到你.但是没关系.”
“我会陪着你的”,这不是谎言,是心愿。
“好。”徐睿仪紧张的点头,“那我们出去了在哪里见面?”
“就在别墅区!”
“嗯。”徐睿仪也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跑!”林怀恩没有流眼泪,他不觉得有什么感人的,真要说感人,还不如徐睿仪刚才跳到他面前挥向道镜的那一刀,虽然她一直想要当个杀手,可真的想要成为杀手,就能做一个杀手吗?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当一个杀手更需要勇气的吧?
还是一个有爱的杀手。
真是个浪漫的杀手,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对谁都不屑一顾看上去专治又糟糕的徐睿仪更浪漫的了。
徐睿仪知道吗?
她知道她多浪漫吗?
他真想问问她:徐睿仪,你怎么敢的哦?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啊?你真以为我们在演什么白娘子水漫金山,揍法海这个秃驴,救许仙吗?好像情节有点像,就是倒反天罡了,道镜那个老不死的,用洪水把自己的寺庙给淹了,真是个狠人啊。
好像还有点像是《泰坦尼克号》,刚才她拉着他进入那稀奇古怪吓人的隧道时,把门一关,那姿势帅呆了,就像是在说“you jmup,i jump”,可惜的是杰克和罗斯是情侣,还画了画像,还做了那些羞羞的事情。
好烦啊~他居然真后悔了那次在“天之极”没有答应徐睿仪,真是个笨蛋,确实是个笨蛋,他真想告诉她,他后悔了,不用等到以后的同学会了。
可惜喽,没有被徐睿仪嘲讽的机会了。
他脑子里就像是被阳光穿透的茂密大树,穿过回忆叶片,全是她的投影。不过瞬息,便是沧海桑田,他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和徐睿仪再见面,如果有,他一定会告诉她,他确实就是个笨蛋。
笨蛋狠狠推了徐睿仪一把,然后大声喊:“快跑!”
这喊声就像是一把投向未来的标枪,温柔的标枪。
徐睿仪头也不回的向着前方跑去,像一只仓皇的小鹿,她有些跌跌撞撞的,但还算跑的快。林怀恩注视着她跨过了大门,跳下了台阶,然后向着院子外面跑去,渐渐消失在细雨和灌木之中。
她听了他的,没有回头。
林怀恩收敛心神,从立即从袖子里,拿出那叉子,试图把自己束缚在法輪上的电极线给挑开,然而那些透明的线实在太多太密又太紧了,他满手是汗,那叉子变得格外湿滑,就连握都快握不住了。慢慢的,那些电极线攀上了他的手臂,将他的手臂扯到了那法輪之上,一点一点,他手腕青筋暴起,可不管怎么挣扎,就像是无数个壮汉在按着他手,强行将他的双手捆在了法輪之上,就像是被架在十字架上的上帝。
“真是感人啊!”
死亡般的寂静中响起了一个声音,这个声音就像是从岩洞上方滴下来的水,有点幽静,有点空洞,掉落在他的头上。
满脸是汗水的林怀恩抬头,就看到那水母般满是电极片的头盔就在他的头上缓缓的旋转着,而在那头盔的背面,是一张床,那床像是倒置在天板上一样,而那床上躺着一个面容枯槁的老人,那长满老人斑的脸孔就在那有机玻璃罩的下面,那双浑浊苍老的眼眸微微睁着,正垂着眼皮居高临下缓缓的注视着他。
“道镜.禅师”林怀恩竭尽全力的仰着头,凝视着似乎随时都要死去的老人,对方戴着的面罩上接着一根粗大的电缆,旁边倒竖着一排电脑般的仪器,就和那次在鬼屋中的场景一模一样,就是完全是倒过来的,仿佛道镜是只穴居的蝙蝠,他挣扎着说,“你就是真正的道镜禅师?”
“空蝉,你若是为了未来着想,就不要反抗,你反抗的激烈,脑电波的变化越剧烈,我的智慧贯顶大法就越容易失败,到时候你变成一个白痴,我倒是无所谓,无非是再等看看有没有好的容器。就是我大限将至,如若没有,也便只能找无暇了。像你们这种天生法相的人不容易找,你要愿意合作,对谁都好。”
林怀恩感觉到整个法輪都在转动,而他渐渐的转动了与道镜相对的位置,就像他躺在床上,看着天板上的镜子,只是那镜中的不是自己,而是道镜,他知道自己避无可避,沉声问:“你是要将你的意识转移到我的体内吗?”
道镜微微一笑,那枯瘦的脸孔皱成了核桃,“这叫做融合,从此你是我,我也是你,我们两个融为一体,你实现你的躺平理念,我来帮你完成拯救外公、母亲还有林家的梦想,岂不是各得其所?”他隔着有机玻璃凝视着他的眼睛,谆谆善诱说,“你想想看你的父亲母亲,你的外公,还有林家,甚至徐睿仪,他们需要的究竟是你还是我?更何况你又不是死了,只是与我合二为一了而已,自此以后你既是空蝉,也是道镜.”
“空蝉?”林怀恩轻轻笑了一下,叹息道,“原来空蝉是这个意思啊!”
“嗯。就是这个意思。”道镜禅师直言不讳的说道。
林怀恩觉的这样的结局也算不错,至少不管怎么说,他的躯壳还活着,这样大家就不会伤心吧?也许就算他活不了了,其实大家也就伤心一阵子,然后该干嘛就干嘛去了。毕竟他这种想要躺平的人,就是一个不被需要的人。他又想起了小学的时候,因为学业和妈妈给的压力太大,他站在门框下面,幻想自己吊死在上面,然后变成灵魂俯看妈妈究竟会不会伤心.这下真能看到了。
居然还真能得偿所愿,还真是沟槽的人生
不对,我没有死,至少我的躯壳还活着。
心愿没有得偿,还真有点烦,林怀恩苦笑,“禅师,你能不能答应我放过徐睿仪。”
“我说了,我们两个是融合,不是我吞噬你,我只是把我的记忆和知识灌注到你的大脑之内”
“别说这些自欺欺人的话了,我不信。”林怀恩从容的说道,“你答应我就好了。”
道镜禅师笑了笑说:“你不信我也没办法。”他说,“即便是我占据了你躯壳,你的大脑直觉仍会排斥做你自己不想做的事情,这个你能信吗?”
林怀恩点头,“行。你来吧!”他抬头看了看在他头顶如水母般漂浮着的头罩,那些金色的电极片已经深入了他的头发,贴在了他的头皮上,他感觉有些冰冷,就像是落入了水中,他在慢慢的下沉,慢慢的下沉,逐渐的被淹没。
他闭上眼睛,眼皮上走马灯似的浮现了一个又一个缓钝的轮廓,那些彩色的影子,在探入水下的光锥里变幻,外公、外婆、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孙泽辉、谭诗颖、李千语、李千寻,甚至还有邓可泓和李知秋
最后他感觉到那水没过了他的口鼻,应该是面罩罩住了他的脸吧?
应该是。
他看见了阳光,小巷,还有徐睿仪站在那株洁白的鸡蛋树下,扯了几枚鸡蛋就朝着他跑了过来。她后面跟着一只白色的小小的哈基汪,她满脸笑容,拉着他的手在晃满阳光的巷子里奔跑。
“快跑啊~”
她欢快的喊着。
那真是一个甜美的梦。
他感觉到冰冷的触觉延伸到了他的大脑皮层,他能感觉到,就像是颅骨被剥开了一般,他能感觉到。他闭着眼睛,脑子里仍出现了电缆通过那倒挂的机器将他和道镜链接到了一起,而原本倒悬在天板上的道镜正在下沉,快要和他重合为一体了。
道镜那张微笑着的老脸,愈来愈近,愈来愈近,终于他们的面孔上下交叠在了一起,他睁开眼睛,看到道镜禅师的面容,隔着有机玻璃面罩宛如枯萎灰败的朵,但这朵正在重新焕发荣光,好似饱尝了甘雨,自死亡中苏醒过来一样。
“道镜,一定不能伤害她!”他说冷冷的说,“你要是伤害他,我发誓我一定从脑子里爬出来,杀死你。”
道镜笑容灿烂,肌肤上的老人斑像是在消退一般,整个人都在放光,他轻声说道:“放”
“笨蛋……”
轻盈的声音如冰冷的匕首般破开了叫人窒息的水,林怀恩一惊,稍稍偏头,就看见徐睿仪手里握着餐刀,从正门侧面的窗户里鱼跃而入。她跳入了禅室,在木地板上轻盈的翻滚了一下,便直扑位于禅房的中央的大床。
再一次,那熟悉的银光闪过,如矫美的海豚,撞向了道镜禅师的头颅。
7500字大章,把欠下的字数全部补上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