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禁让她想起出租屋里破旧的风扇、两人分食一碗泡面的夜晚，还有自己哭着说“不想再过穷日子”时，男友红了的眼眶。

她甩了下头，似要将这回忆甩出脑海。

刚见田甜为两元钱必争的模样，女子心底泛起一阵刺痛。

曾经的自己，不也为省下公交车钱走五站路吗？

如今踩着高跟鞋，再也不想回到过去了。

她强笑着挽住中年男人的胳膊，将身子往对方手臂上靠了靠。

“亲爱的，还是您的皇冠气派，这年头啊，光长得帅有什么用？”

她在心底重复着这句话，像是在说服自己，“不像您，又有本事又疼人……”

中年男人得意地搂着她，目光却紧盯着赵悦和田甜摇曳的背影。

“走，咱们订辆大奔去，这辆皇冠以后就归你开了。”

女子笑容一僵，娇嗔道：“亲爱的~人家还想要新车嘛……”

男人拍了下她的臀部：“这皇冠才刚开一年，开出去照样风光！”

他心想，若不是为了在同行跟前充面子，非得换辆大奔撑场面，这皇冠自己还舍不得送出去……

今天是周日，飞腾国际汽贸来看车的人格外多。

这会儿，在门口做迎宾的两人，小梅是老员工，小月则是刚入职的新人。

顾俊辉他们一下车，就瞬间吸引了小梅和小月的目光。

高大帅气的顾俊辉，搭配赵悦和田甜两位大美女，确实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可小梅心里清楚，欣赏归欣赏，坐出租车来的客户，多半不是优质客源。

反倒是后面那辆皇冠车，下来的中年男人，一看就实力不凡，身旁的女子不是情人就是小蜜。

按照接单顺序，本应由小梅接待顾俊辉一行，小月排在后面。

但小梅直接越过三人，满脸堆笑地迎向中年男人：“先生你好，欢迎光临！”

小月心里满是无奈，自己才上班不到一个月，很多事只能忍受。

她压下情绪，走向顾俊辉三人，职业化地微笑着打招呼：“先生，两位小姐，上午好！你们有没有什么中意的车呢？”

顾俊辉对这种汽贸公司比较好奇，便四处打量着说：“我们先看看。”

这时，小梅领着中年男人路过他们身边。

中年男人故意大声说：“奔驰的展位在哪边？带我过去！”

说话时，目光还在赵悦和田甜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这让小月心里更失落了，那本应是自己接待的客户，却被截胡。

再看顾俊辉这边，似乎只是随意看看，对比之下，心里满不是滋味。

但她还是保持着职业素养，对顾俊辉说：“先生，您要是看中哪款车，尽管跟我讲。”

顾俊辉注意到了小月眼中闪过的一丝失落，但并没有在意。

虽目标锚定奔驰，但并不急于。

他观察者展厅内陈列的各式车型，心中暗自盘算——1997年的汽车市场正处于蓬勃发展初期，合资品牌与进口车同台竞技。

大众等合资车型凭借本土化优势占据显眼展位，而日本、法国、美国、德国的进口车区域更是琳琅满目。

德系的奥迪、宝马、奔驰作为高端代表，备受瞩目。

顾俊辉想着未来布局实业，汽车行业尤其是新能源车领域，必将是抢占先机的关键赛道。

几人行至一个展区，一辆红色保时捷911 carrera跃入视线。

赵悦被其流畅的车身线条与张扬的造型吸引，脚步不自觉地绕着跑车打转，眼中盛满惊艳：“这车身线条太绝了！”

顾俊辉看她雀跃的模样，“等今年赚了钱，明年给你买一辆。”

话音刚落，赵悦不顾展厅内往来人群的目光，踮脚搂住顾俊辉脖颈，在他唇上重重一吻。

带着得逞的笑意，她才小跑着凑近车身，这摸摸车灯，那瞧瞧轮毂，恨不得把每个细节都刻进眼里。

田甜站在一旁，羡慕的目光在跑车上流连，咬着唇轻笑。

顾俊辉则轻拍她肩头：“田甜，你要是表现好，以后也有份。”

田甜慌忙摆手：“给悦悦姐买就好了，我哪敢开啊……”嘴上推辞着，眼里却藏不住欣喜。

小月将三人互动看在眼里，握着车型图册的手指收紧了些。

看这情形，眼前这男人随口承诺两辆超跑，要么是言巧语哄骗女孩的绣枕头，要么就是真有泼天的富贵。

她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盼着对方是深藏不露的豪客，能让自己拿下大单。

又怕空欢喜一场。

沿着展厅线路，小月领着顾俊辉一行来到奔驰展区。

她从棱角分明的g级越野车开始介绍：“这款g320是1996年推出的硬派suv……”

又转向一旁流线型的e级轿车，“e280主打商务家用，2.8l v6发动机兼顾动力和油耗……”

随着脚步前移。

当小月示意前方旋转展台时，黑色的奔驰s600正沐浴在六束聚光灯下，车身漆面像流动的墨玉，车标三叉星在顶端熠熠生辉。

小月的声音不自觉抬高。

“这辆s600搭载6.0l v12发动机，最大功率290千瓦……”

“186万！含关税和消费税！”一阵突兀的男声从右侧传来。

顾俊辉他们几人见到小梅正指着s600的配置表，满脸堆笑地对着开皇冠车的中年男人。

“您要是今天订车，我们最快三周就能到港清关！”

男人捏着鳄鱼皮钱包的手明显收紧：“这么贵？能不能再便宜……”

“哎呀亲爱的，”酒红裙女子娇嗔着挽住男人胳膊。

“您谈生意不得配辆镇得住场面的车？那辆皇冠我开就够啦~”

她话音未落，余光瞥见缓步走来的顾俊辉，而赵悦正亲昵地挽着他手臂。

这一幕让她想起大学时，自己也曾这样挽着前男友，在自行车后座穿过梧桐大道。

那时一碗阳春面就能让两人开心一整天，哪像现在……

中年男人注意到顾俊辉一行的目光，胸脯不自觉挺高了几分，手掌拍在展车上。

“行！就这辆s600，合同拿来！”

他刻意提高的嗓门，目光扫过顾俊辉。

“年轻人，男人就得开这种级别的车才叫体面！”

顾俊辉笑着朝中年男人竖起拇指：“老板有魄力，奔驰s600配您这派头！”

这话让中年男人笑得满脸横肉乱颤，身旁女子也跟着掩嘴娇笑。

而顾俊辉表面称赞，脑海里却翻涌着港片里黑帮火拼的场景，以及香港真实发生的惊天大案。

世纪贼王张子强去年刚绑架李嘉诚之子，勒索十亿港币全身而退。

这般胆大包天的行径，让整个香港富豪圈人心惶惶。

他即将要在六七月份前往香港布局应对东南亚金融危机，很清楚香港局势的复杂。

出入配备防弹车几乎是富豪的保命标配。

暗自盘算着：劳斯莱斯、宾利太过招摇，反倒是奔驰s600低调沉稳。

若定制防弹板，哪怕千万级别的价格，也是有所值。

想到这，顾俊辉转头看向小月：“刚刚路过看到的丰田大霸王不错，商务接待用正合适，就定一辆吧。”

这话让小月先是一喜，随即又忍不住泛起失落。

她期待着这位客人能拿下奔驰s600，再不济也该是辆保时捷，没想到最后选了辆商务车。

不过聊胜于无，好歹是笔订单。

她连忙翻开资料夹：“顾先生，丰田大霸王目前有标准版和豪华版，颜色有珍珠白、曜石黑……”

顾俊辉摆了摆手。

“先不急这个，你去叫下你们经理或者负责人过来，我有些事想了解。”

这话一出，旁边顿时响起一阵窃语。

小梅撇了撇嘴，和中年男人交换了个嘲讽的眼神——不过是买辆五十万的商务车，还摆出大主顾的架势。

中年男人嗤笑一声，故意大声和身旁女子讨论起s600的内饰，话里话外都是轻蔑。

小月则一时不知该不该去。

顾俊辉注意到了众人的表情，用手敲了敲奔驰s600锃亮的车身，语气平淡。

“我主要想问问，这款s600的防弹改装是原厂配置，还是根据客户需求定制？

如果现在下单，最快多久能提车？

另外，想了解下，要是上深圳、香港两用的车牌需要些什么条件？”

展厅内瞬间陷入沉寂。

小月攥着资料夹的手指关节发白，入职一个月来，她从未听过客户提及什么“防弹板”与“深港两用车牌”。

此刻大脑一片空白，呆愣在原地，重复着：“防……防弹改装？深港两用车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