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圣院!九圣相争!
整座金陵城似被无形之手按下静止——
街头巷尾,贩夫走卒不约而同地停下活计,纷纷驻足仰望;
长街短巷,行人驻足,挑担的货郎忘了吆喝,茶肆的伙计悬着茶壶,都凝住了声响。
“这是何等异象!”
蒙学堂里,须发白的老先生看着案几《诗集》,激动的嘴角颤抖。
稚童们扒着窗棂,乌溜溜的眼珠里映着天光,有个总角小儿突然指着窗外:“先生,书里说的诗圣是不是就是这个?”
临河茶楼里,一位皓首穷经的老儒生,突然颤巍巍跪倒在地,“老朽有生之年,竟能得见万诗朝觐!”
他的青衫袖口沾了茶渍,却只顾对着贡院方向连连叩首。
秦淮河上,画舫朱栏“吱呀”作响。
醉仙楼的魁苏小小松开泥金团扇,珍珠步摇簌簌乱颤。
这位素来以冷傲著称的美人,此刻竟赤着脚踩上锦墩,雪白罗袜沾了胭脂也不管不顾。
“这是.江郎新篇?”
她此刻怔怔失神地望着江南贡院上空,那轮越来越清晰的皓月虚影。
画舫,丝竹声歇,歌姬们提着裙裾挤在船舷,船娘们指着天际七彩霞光,惊呼连连。
但见七彩祥云如浪翻涌,一轮皓月虚影悬于白日之下,月华与霞光交织,竟在云海中映出万卷诗书朝觐,犹如浪潮一般的虚影。
河面碎金浮动,恍若哪位仙人打翻了璎珞宝匣。
“快看!那是江南贡院方向!.正值秋闱,必定是出极品好文了!”
“天显异象,必有惊世文章出世!”
“文庙钟声呢?.为何迟迟不响?”
江南贡院内,气氛凝滞如铁。
刺史韦观澜在堂内来回踱步,乌皮靴在青砖地上踏出沉闷的声响。
一炷香已过。
香炉里那炷计时香早已燃尽,灰白的香灰断落在鎏金狻猊炉外。
“文庙钟声竟未响这是出了何变故?”
他微蹙眉头,终于等的不耐。
忽地转身望向学政杜景琛:“杜公,不若先取那江生文章,我等先睹为快?”
“甚好!”
这位素来持重的老学政竟毫不犹豫颔首。
这般引动“万诗朝觐”异象的篇章,最起码也是一篇[鸣州]文章。
必定是今岁秋闱第二场甲一。
自然也没有糊名判卷的必要。
其余副考周敦实,十位同考官们皆无异议。
“取卷来!”
“遵命!”
巡绰官赵诚三步并作两步奔向甲字一号考舍,却在距门三尺处,猛然顿住——
只见甲字一号考舍四周。
一道月华般的清光自考舍内漫溢而出,凝成犹如白壁一般的文气屏障——无法靠近。
他透过光幕望去,
但见考舍内,江行舟的案头,一卷素纸正吞吐着星辉,墨迹如游龙般在纸面流转。
“文道自护!果然是.顶级文章才有的异象!”
这位年过五旬的巡绰官激动的哽咽,官帽下的白发在文气中微微颤动。
而此时,
考舍内,
江行舟终于从那种玄妙境界中醒来,缓缓抬头,眸中尚残留着星河倒影。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答卷,只见纸上墨迹竟在自行流动,字字生辉,化作游云惊龙,仿佛要破纸而出!
俨然是一件尚未品级的文宝!
“学生交卷。”
江行舟将自己的考卷,交给考舍三尺外的巡绰官。
那道隔绝天地的文气屏障,终于如雪消融。
赵诚深吸一口气,毕恭毕敬用湘妃竹托盘,接过这份考卷,忽觉掌心猛的沉——这薄薄宣纸竟重若千钧!
穿过走廊,
数千考生、众衙役、文书们的目光,都追随着那卷流动着金光的考卷,穿过重重朱栏,没入堂内的雕门扉。
巡绰官赵诚匆匆返回堂内,双手呈交给刺史韦观澜,手都在发抖。
堂内,韦观澜的指尖刚触及卷轴,忽听“铮”的一声——
这份考卷竟隐隐透出玉质光泽,未展卷先有清越之声如金石相击。
韦观澜展开卷轴的刹那,堂内陡然一静。
堂内,
学政杜景琛、翰林学士周敦实,江南道四府众位太守、学政们,也顾不得身份,不由翘首以观。
那素白考卷上,《春江月夜》五字如蛟龙破空,每一笔都裹挟着粼粼波光。
[序.]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跋:]
韦观澜指节微白,将考卷捧至眼前。
他的喉结轻轻滚动,唇齿间溢出诗句的余韵,指尖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好一篇文章!
多景楼台上,他独倚朱栏已有旬月,那支在胸中百转千回却始终不得其法的诗篇——此刻竟在这张素笺上跃然而出!
江行舟的墨迹尚新,字字如珠玑滚落玉盘。
满座朱紫俱凝神屏息,十数道目光如被文章牵引,随着那卷宣纸徐徐铺展。
待得末行“落月摇情满江树!”的墨痕跃入眼帘,整座贡院致公堂内骤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之声——那声音极轻,却惊得众人骇然。
诸位主副考官们神情骇然,面面相觑,文心竟不约而同地微微战栗。
檀香青烟凝滞在雕梁之间,足足半刻光阴,竟无一人敢率先打破这神圣的静默。
“韦公、杜公、周公.”
扬州学政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向三位紫袍玉带的翰林学士深深作揖,“您三位皆是翰林出身,江南文坛泰斗,不知不知对此篇文章.点评一二?”
进士以下,根本没资格来点评这首诗篇。
唯翰林学士,虽不能判卷,但是稍有资格点评一二句。
韦观澜指尖微颤,缓缓抚过卷上墨痕,声音竟带几分喑哑:
“此诗以‘春、江、、月、夜’五字为骨——
须知,此五字,任意其一,皆是千年诗家竞相吟咏、穷尽才思而难臻至境的绝顶诗题。
可今日,竟有人能融五境于一炉,化五大诗题为一篇文章之中!
字字如凿天痕,句句似裁云手,将这亘古诗题,推至前无古人、后难追攀的极巅!
此非诗也——
是诗中之王,是巅峰之上的孤峰!
老夫半生苦攀文山,自以为曾经登临昆仑绝顶,观尽天下诗篇,今日方知……
昆仑之外,尚有蓬莱仙境!”
他长叹一声,袖袍垂落,竟似耗尽毕生气力。
“此诗篇,冠绝我大周圣朝的诗坛!
孤篇横绝,竟为大家!”
学政杜学士老泪纵横,抹了一把泪。
“此篇,真堪是泣鬼神之作!”
周翰林亦是仰天大笑,笑中带泪:“此乃天佑我江南文运!.大周圣朝十道秋闱,无有一诗,能超越此篇!”
满堂朱紫肃立,铜漏滴答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似叩在众人心头。
众人尚在品味这首诗篇,等待着文庙钟声的最终判决,未来得及细想,
就在此时——
“咔嚓!”
一声裂帛般的脆响骤然自贡院外传来,如天穹崩裂!
众人骇然步出大堂,只见文庙上空竟凭空撕开一道裂痕,金光与月华交织,如蛛网般瞬息蔓延半壁苍穹!
裂缝深处,隐约有金玉相击之声铮铮不绝,却似被某种无形伟力所阻,始终无法真正降临人间。
两股浩瀚力量在云端交锋,震得文庙和贡院的屋瓦簌簌战栗!
“这是.”
韦观澜瞳孔骤缩,“文庙出事了?!”
“大人!”
一名书吏跌跌撞撞冲入堂中,面如土色,
“刚收到金陵文庙急报!
春秋文钟的钟槌.它、它自行悬空欲击,却被另一道月华定在半空,至今未能落下!”
江南贡院内满堂的主副考官哗然,露出惊恐之色。
他们从未见过这等情况,甚至未曾听闻过!
“韦公,文庙,这这是何变故?”
众人惊恐,齐齐望向刺史韦观澜。
“文庙钟鸣,圣裁天下文章!.
这钟槌被定住?!
这是说,文庙同时出现了几位圣人,且他们之间.出现意见分歧?”
韦观澜都怔住了,猜测说道。
“这是.圣人相争!”
杜景琛倒吸一口冷气,须发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