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府大厅内,烛火跳跃,映得袁术那脸庞有些阴晴不定,看着什么面前邙山使者有些疑惑。
那精瘦使者见袁术追问,竟是微微躬身,声音不高不低却清晰入耳道:
“在下乃镇东将军张济麾下文书张跃,奉将军令,特来拜会袁副盟主。”
“什么?张济!”
袁术听着对方竟然是张济的使者,眼睛猛地瞪大,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猛地一拍案几,案上的酒樽被震得哐当作响,袁术霍然起身,指着使者怒目圆睁,大声道:
“竟然是董卓麾下走狗!本侯与董卓有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他派你来做什么?莫非是想羞辱本侯不成?”
袁术腰间的玉带因暴怒而绷得紧紧的,眼中满是忿恨。
袁逢惨死城头的画面闪过脑海,让袁术对董卓一系的人恨得牙痒痒。
亲卫们见状,当即手按刀柄便要上前,却被袁术挥手制止。
袁术倒是并不急着让众亲卫把这董卓走狗砍成肉泥。
他倒要听听,这张济派遣来使者,事耍什么样,并且还来自邙山这什么意思?
使者面对袁术的雷霆之怒,竟是面不改色,反而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笑道:
“副盟主息怒。张将军既敢派在下前来,自然不是为了寻衅。将军麾下五千精骑,此刻便潜伏在邙山西侧,距洛阳不过数十里!”
使者张跃眼眸微闪,并没有说确切的真话,张济领大军确实在那里,但并不是在邙山西侧,甚至在邙山西侧埋伏了眼线,若是袁术稍微有异动,那么,张济立即便会领军队撤离。
“你说什么?!”
大厅内,袁术又是一惊,下意识地看向厅外,邙山离洛阳如此之近,张济竟敢在此屯兵了?
他袁术麾下近四万兵马驻守洛阳,竟毫无察觉?
当真是大意了!
袁术有些心惊肉跳。
使者似乎很满意袁术的反应,继续道:“副盟主不必惊慌。张将军此来,并非为了与副盟主为敌,而是为了……合作!”
“合作?”袁术反应过来,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放声大笑,笑声中却满是寒意,冷厉道:“本侯与董卓仇深似海,与张济合作?你当本侯是傻了,还是你们傻了!”
“副盟主此言差矣。”使者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
“相国与副盟主是有杀父之仇是不错,可副盟主如今最需要的是什么?是足以成就霸业的根基!而挡在副盟主面前的,难道仅仅是相国吗?”
使者目光灼灼看着袁术,话锋陡然一转,深吸一口气道:
“宫中那场大火,乱军之中,有件至宝怕是落入了副盟主手中吧?那方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传国玉玺,不知副盟主摩挲着它时,心中就难道没有一丝问鼎天下的念头?”
“你说什么……”
大厅内,袁术听着对方说出传国玉玺,脸色又骤变,下意识地捂住怀中,那里正是传国玉玺所在。
这等机密之事,张济怎会知晓?
袁术眼中杀机瞬间暴涨,有心立刻将这使者砍为两段。
传国玉玺事关重大,若是传出去,怕是他便不好拿着了,李昭、曹操、蔡邕、董承等一众诸侯定然不准。
使者却仿佛没看到他的杀意,自顾自道:“副盟主不必紧张。张将军说了,此乃天授之宝,该由有天命者得之。张将军告知副盟主我军所在之处,便是表个诚意,我等也无意与副盟主争夺此物,只求一个合作。”
袁术听着对方的话,眼眸冷冷看着对方,强压下灭口的冲动,冷声道:
“什么合作?本侯倒要听听。”
使者见袁术语气松动,精神一振,拱手道:
“如今关东诸侯联军看似势大,实则各怀鬼胎。曹操、孙坚之流锐意进取,无非是想借机捞取功劳,李昭雄踞北疆,虎视眈眈,若是副盟主日后想要凭借传国玉玺成就一番大事,这些人怕都是副盟主日后成的劲敌吧。”
“相国的敌人也是联军,副盟主的目标若是成就宏图霸业,那么这诸侯联军,对我双方而言,皆是阻碍!”
使者顿了顿,抛出诱饵道:“洛阳城西三十里外,是联军囤积的粮草辎重大营,由副盟主派兵看管,若是副盟主有意合作,张将军愿亲率五千精骑突袭此处,将诸侯联军的粮草付之一炬!”
“届时联军缺粮,军心必乱。我西凉军再于函谷关一线全力反扑,定能大破曹操、孙坚之辈!而等联军兵力一弱,于我双方皆有好处!”
使者眼中闪烁着诱惑的光芒说道:“此事一成,副盟主既能削弱强敌,只需在张将军动手前,又能趁乱充实自家粮仓,让守粮仓的联军放松警惕,副盟主甚至可以提前派人转移一部分粮草,当神不知鬼不觉,并且可把罪责嫁祸于相国,何尔而不为?”
大厅内,袁术听得心头剧跳,烧毁联军粮草,既能让曹操等人吃瘪,又能削弱李昭等诸侯的势力,这确实是一石二鸟之计。
尤其是“提前转移”粮草一句,更是挠到了袁术的痒处,毕竟诸侯联军的粮草不是小数目啊!
但袁术随即又想到父亲的惨死,脸色一沉道:“董卓害死我父,本侯岂能与他同流合污?此乃忘恩负义,会被天下人耻笑!”
“副盟主此言差矣!”
使者拱手道:“正因有杀父之仇,诸侯才绝不会怀疑到副盟主头上!此事过后,谁会想到是您与张将军联手?”
“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副盟主是要为父报仇,还是要成就雄图基业?若能借我西凉军之手重创联军,日后再挥师西进与相国一决胜负,岂不是两全其美?”
使者的话如同毒蛇,钻进袁术的心里。
袁术攥紧拳头,脑海中反复闪现着传国玉玺的影子,以及龙椅上那至高无上的权力。
杀父之仇固然刻骨,但霸业的诱惑更是让他难以抗拒。
见袁术一副复杂之色,全然不是一开始对他喊打喊杀了,使者适时道:“张将军言,两日后三更,他便会动手。副盟主只需权衡利弊,届时给个信号即可。成与不成,全在副盟主一念之间。”
说罢,使者再次拱手:“在下言尽于此,先行告退。”
袁术盯着使者离去的背影,并没有让人阻拦,反而,久久没有言语,厅内烛火噼啪作响,映照袁术脸上变幻不定的神色。
“主公……”李丰小心翼翼地上前。
“闭嘴!让某静静!”袁术猛地喝道,随即又颓然坐下。
两日后三更……
袁术低头看向怀中,那里传来温润的触感,传国玉玺仿佛有某种魔力,不断蛊惑着他的野心。
与虎谋皮固然凶险,但若是能借此机会奠定霸业根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