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苑的冰结得很厚,来时正赶上热闹。
僧人领着两人上了观赏景色的风亭。
月娘趴在栏杆往下看,刚坐下便感叹道:“怜娘你过来看,那边真热闹。”
谢观怜探头看去。
原来是有人在冰嬉。
还没看几眼,月娘指着其中一人,惊喜道:“怜娘你看那人,他好生厉害。”
谢观怜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见男人手持着球杆,正与人在冰上打球。
那男人面容白净,模样生得比周围的人要出色些,所以看他打球的多为年轻的女郎。
不过谢观怜瞧着这人的面容有些熟悉,但她想了想发觉并不认识。
她对这些并无兴趣,看了几眼便移开了目光,但月娘却有极大的兴趣,口里全是那男人打球之事。
一旁的小雪见状,将煮好的乳茶递过去:“娘子先喝口茶。”
月娘转头去喝乳茶。
两人正喝茶暖胃,忽然听见女人的惊喜声。
“月娘子!”
月娘抬头看去。
来人乃暄娘。
她正与其余夫人一起在此处看冰嬉。
迦南寺为第一大佛寺,所以自然少不了每月都有夫人前来清修。
那些夫人都是曾经的手帕之交,正好聚在迦南寺,暄娘也在其中。
暄娘看见月娘心思陡转,欣喜唤她:“月娘子。”
唤完,又侧首对身边的夫人说:“这是陈王殿下的……月娘子。”
暄娘想到月不喜被人称呼为王妃,所以险些要出口的话陡然一转。
身边的夫人们闻言看去,迦南寺的贵妇人就这几位,众人皆知陈王妃为了给陈王祈福,而暂住迦南寺。
所以方才暄娘说至一半的话,众人都心知肚明亦有结交之意。
即便月娘不是陈王妃,单拎出身份也足够众人上前结交。
既遇上,几人自然
就合在一间亭子里。
月娘因为胆子小,不常与人主动结交,可又不好推迟,只等着她们等会子自行离开。
但年纪稍长又来得晚的暄娘却是个话篓子,三言两语都将话牵扯至月娘的身上。
月娘出于情面,便偶尔与她说着话,一旁的谢观怜无人问津。
石桌旁放着煮茶的小炉子,蒸腾的热气与梅香交织,夫人们围坐在月娘身边,左一句,右一句地闲聊。
月娘神色怯怯,连回应都来顾不及,全靠身边的小雪才能缓一口气。
谢观怜瞧她几眼,发觉月娘虽身份尊贵,但显然根本不习惯这种场景,尤其是那些夫人只想着与她搭话,这种氛围让她脸烧得厉害。
月娘浑身不自在,直往谢观怜这边靠,还小声地道:“早知晓会遇上暄娘子,我应与你单独去其他地方的。”
暄娘子为了能与月娘交好,几乎每日都会去窜门,月娘心中不想与之结交太深,但每每都不好驱赶人。
谢观怜莞尔,手搭在月娘的手背上安抚她。
月娘咽下气,靠在她的肩上,一搭没一搭地听暄娘与那些夫人畅谈。
那些夫人都是冲着结交月娘而来,谢观怜无事便倚在长栏上,看不远处的冰嬉。
正在冰上的朗明高刚赢一球,不经意转头,蓦然间看见了不远处倚趴长栏上的女子。
那女子头上并无过多簪饰,只有一朵小绢花,衬得云鬓雾髻,眉眼承情。
风亭中人金钗美貌的夫人不少,但他一眼就看见了谢观怜。
见她脸朝着这方,以为她也在看自己打球,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子志得,甚至忍不住在心中想,她上次拒他手帕或许并非对他无意,而是碍于守寡的身份。
看来他得再找个机会与她结交。
朗明高模样好,且会花言巧语,最会的便是勾搭寡妇与已婚夫人。
哪怕来了寺中也改不了这种习性。
郎明高喝了口水,然后转身继续投入其中,为了能让谢观怜看得更清楚些,甚至越打越勇。
而实际,谢观怜并未留意他,而是在听暄娘正说的话。
暄娘实在太会说了,半分没有要走之意,还扯到了秦河沈氏上。
“我听说啊,前不久秦河沈氏沈二公爷家刚认亲回来的次子,当年不是被人拐卖去了雁门,还后来辗转出家了嘛,我听说啊,现在那郎君前不久与公府的小姐定了姻缘呢……”
秦河沈氏这几百年来人才辈出,这沈二爷乃沈家主的嫡亲兄弟,颇具盛名,世人尊称一声二公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