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凯峰他们这才发现,面前的这位美女医生似乎和王副师长是亲戚,至少也应该很熟。
王庆瑞紧绷的肩膀明显松了下来,略带一丝期待的问道:“会残疾吗?”
所有人的心都被吊了起来,因为残疾肯定要被退兵了,这对于任何一名军人来说都是沉痛的打击。
“要看康复情况。”楚宁的视线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陈江脸上,“但他肯定不能适应部队里的高强度训练了。”
楚宁的话音一落,陈江顿时有种胸口遭人重击的感觉。
因为她的话,几乎就是给那名战士判了死刑。
“能让他恢复自理能力,这已经是我们能做的极限了。”楚宁艰难地补充道。
“先不要让他知道,我怕那娃子受不住打击。”王庆瑞指示道。
“好的,王叔,病人的家属,由部队通知还是由我们来通知?”
“我们来吧,该来的肯定还是要来的。”王庆瑞知道,这个电话是极其难打的,非常难开口,但必须要由部队来打,这是责任,更是担当。
等王庆瑞他们都散去,陈江带着三营的人守在特护病房外面,病人的麻醉还没有醒。
楚宁则是在他身边陪着,姜发挥等人很识趣地跑到楼梯口“放松”去了。
陈江很心疼楚宁,她做了这么久的手术,应该去休息一会儿,但楚宁并没有离开,她觉得陈江现在需要有人支持。
“其实面对调查组,我没有什么好怕的,问心无愧,只是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的家人。”陈江看了一眼病房的大门,忧心忡忡道。
任何父母看到自己的孩子变成这样,都会受不了,陈江并不害怕他们责骂甚至殴打自己泄愤,他见不得眼泪,那种场景令他十分害怕。
“没事的,既然来当兵,就有这个觉悟,我相信他的父母也是深明大义的。”楚宁虽然这么说,但她也没有什么底,人和人并不一样。
“啊~我的腿,我的腿啊,是不是废了?”
正在这时候,病房里的战士孙克明终于醒了,右腿处传来一阵诡异的麻木感。
他猛地睁开眼,刺眼的白光让他本能地眯起眼睛。
消毒水的气味灌入鼻腔,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在耳边规律作响。
他颤抖着伸手去摸右腿,指尖触到的却是厚厚的石膏和绷带,像一具冰冷的盔甲禁锢着他的肢体。
“别乱动。”
一道清冷的女声突然响起。
穿白大褂的楚宁第一个冲进病房,后面是跟着进来的陈江,姜发挥等人被护士拦在门外,只能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焦急张望。
“医生.”孙克明嗓子干哑,声音像是从砂纸上磨出来的,“为什么我的腿没有任何感觉,我是不是瘫痪了?”
“你没有瘫痪,”楚宁并没有撒谎,她也不喜欢撒谎,“你腿上的麻药药效还没有过去,所以感觉不出来是正常的。”
孙克明死死盯着自己被石膏固定的右腿。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雪白的绷带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一条条丑陋的疤痕。
“那我还能站起来吗?”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
“当然能。”楚宁拿起床尾的检查单,圆珠笔在本子上快速记录着数据。
她的笔迹工整得像印刷体,每一笔都透着专业和冷静。
“你的腿保住了,骨头已经做了内固定,但.”她顿了顿,笔尖在纸上轻轻一点,“以后不能再进行高强度训练。“
孙克明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人狠狠砸了一锤。
“那我还能留在部队吗?”他的声音在发抖。
楚宁没回答,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那一瞬间,孙克明懂了——他的军旅生涯,可能到此为止了。
“你别急,师里,团里的领导都在想办法。”陈江也开口了。
因为部队里不一定都是战斗部队,有些部队是可以允许你不参加高强度训练的,但那些部队绝不会是什么光鲜的地方。
孙克明摇摇头,死死攥着床单。
他当然知道营长的意思,团里很多看守作训场、看守油料仓库的士兵,就是不用高强度训练的,但那种地方真是自己想去的么?
他想起新兵连时班长说的话:“当兵就要当能打仗的兵!”
“你如果想留在部队,这是唯一的办法,战斗部队,你肯定留不下来了。”陈江没有骗他,真诚有时候虽然残忍,但却更能触动人的灵魂。
这时候姜连长让护士给他递了一个笔记本,
“全连战友给你写的。”
陈江帮忙翻开第一页,
“克明,赶紧好起来,班里缺你一个,战术演练都打不赢了。”
“你丫别装死,赶紧回来,我还等着跟你比四百米障碍呢!”
战友们的字不怎么好看,但感情却非常真挚和纯粹。
陈江站在床边,声音低沉却坚定:
“孙克明,钢七连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兄弟。”
“你的腿伤了,但你的心没伤。”
“只要你还想穿这身军装,七连就一定有你的位置。”
“真正的军人,不是不会倒下,而是倒下后,还能站起来。”
孙克明抬头看他,眼泪模糊了视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