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揭开自己的衣袖,露出了上面被血降腐蚀出来的那些细微的孔洞,然后对李侦说道:“你的这种降头术充其量也就是个雏形而已,或者说,其实称不上降头术,任何人都可以拿著你给出的材料,直接施展你的这种术法,如果强行称为术法的话。”
“不是说你的降头术不可怕,我是说这是可怕是建立在你的实力上,其实和你的术法没有多大的关係。”
这话说得没问题。
李侦问道:“你有什么建议?”
猜旺反问道:“你知道在施展降头术时,那些仪式、咒语和手势,以及贡品的作用吗?”
对於降头师而言,这是常识问题。
李侦没有回答,只是看著猜旺。
猜旺自问自答道:“都是为了召唤邪魔,和邪魔沟通的方式,你既然想要以自己为核心构建降头术,那么为何不按照这种方式去构建?”
李侦还没有说话,她便继续说道:“你应该知道,现在很多仙神都失去了踪跡,寺庙里的那些佛也极少回应信徒,那种沟通仙神的办法行不通了,在人间,降头术的沟通方式反而是最有效率,最佳的沟通方式————”
“荒谬,区区邪道,怎么能和仙神相提並论!”一个干涉的声音忽然插入到了对话中。
猜旺吃了一惊。
在她的感知中,这里明明就只有她和李侦两个人,可是现在却有人打断了她的话。
她转头,看向了尸魔,双眼微微眯起。
对方给她的感觉压抑且危险,像是一触就会爆开的爆炸物,让她不由得身体紧绷。
李侦解释道:“不要紧张,这是我炼製的一具殭尸,里面寄生了一个魂魄,生前是一个法师,精通很多道法。”
“难怪。”猜旺点了点头,“这位————法师说得很有道理,降头术是邪道,但是这邪道在人间流传了那么多年总是有道理的,尤其是到了现在,仙神不存,降头术却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尸魔双眼睁开,赤红的双眼中戾气更盛:“你们所谓的降头术如何没有受到影响?仙神虽然不知所踪,但是你们供奉的邪魔难道不是苟延残喘?”
“即使站在这里,我也能从你的身上嗅到腐朽味,你们这些所谓的降头师不过是从邪魔的尸体上寻求力量的蛀虫而已。”
这话带著很重的轻蔑意味,连李侦也一起骂了进去,八成是因为体內戾气太盛的原因。
猜旺皱眉,隨即眉心又舒展开来:“你这话也说得没错,邪魔的状態也不对,甚至於我怀疑,邪魔的状態可能一直都有问题,只是没有那么明显,没有被察觉到罢了。”
“在邪魔没有问题的时候,可能还是所谓的巫的时代。”
李侦若有所思地看向了猜旺。
猜旺解释道:“这只是我的一种猜想,在远古时期,甚至是原始时期,这些邪魔可能有一段时间处在全盛状態,后来这些邪魔不知道怎么都被重创,变成了现在我们了解的邪魔。”
“你有证据吗?”李侦问道。
“没有。”猜旺摇了摇头,“只是有一天我做了一个梦,梦和邪魔无关,突然就產生了这种联想。”
“按照我的猜测,这些邪魔也不是天生俗是恶的。”
李侦不大同意这种说法,反驳道:“对於邪魔,哪里有什么善恶可言?”
猜旺没有继续深入这个话题。
又看向了尸魔,转而说道:“不管仙神和邪魔怎么样,我们现在能够在人间构造的只有邪魔和人的这种联繫,而无法构筑仙神和人的这种联繫,因为这位李侦先生不是神。”
言外之意在於,两种联繫方式中,邪魔与人的联繫更隨意。
而强到一定地步的人可以取代邪魔,却不能取代神。
尸魔默然片刻后说道:“为何要分成两种方式,难道不能认为两种联繫方式本质上是一样的吗?”
李侦和猜旺都在看著尸魔。
尸魔继续说道:“你们知道制符吗?”
“制符通常也需要通过诵念宝誥、咒语,明確告知要请的是哪位神明或神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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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后是关键的一步,就是在神明临坛的观想中,將符一气呵成地画出,並在关键节点结煞,將法力封存於符中。这是一个以神召神,以炁合炁的过程。”
“你们在施展降头术时,要用的咒语和意识和这有什么区別?要说有区別的话,那也只在於邪魔更容易请来,更邪恶罢了。”
李侦自然懂得制符的过程,因此能够轻易地理解尸魔的话,但猜旺只接触过降头术里面的符咒,对符籙却不甚了解,因此李侦把尸魔的话换成猜旺能够听懂的话,给她说了一遍。
听完这些话后,猜旺思索了片刻,点头道:“確实有些道理,召集仙神要麻烦一些,召集邪魔要容易得多,召集方式却都差不多。”
“以神召神,以感————在降头术中,那就是以神召神,以血感血?或者以凶戾感凶戾?”
稍作停顿,她总结道:“想要建立那种关係,最重要的就是感应。”
这也是李侦一直没有做到的事情。
他点了点头,接著说道:“想要对他人產生感应是很难的一件事,但是我也见过没有基於太强的邪魔的降头术。”
这自然指的是基於蛊族老祖的几种降头。
这不是什么秘密,当下就把蛊族的事情都详细地说了一遍。
听完后,猜旺感嘆道:“我一直居住在这地方,很少出门,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那么奇异的地方。”
“按你那么说,那个部族號称蛊族是有些自不量力,不过他们的蛊术確实很有意思。”
“我猜测他们的蛊术和我们这些降头师用的蛊术都有些区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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