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第六支箭,这一箭射的是天衣居士。
元十三限狂笑得像一个发了疯的豪杰,对着他的箭喊道:“任韶扬!你避不开,躲不开我的利箭!”
任韶扬面色冷了下来,双目熠熠生辉,大喝一声:“退我身后!”
话音未落,十指弹挑抚按,剑丝起落如飞。
对面小箭来势一顿,竟被剑丝硬生生挽住,好似六条被缚的魔龙,当空滚动,嗡嗡直响。
元十三限看着任韶扬手中射出无数蓝盈盈的剑丝,那波澜不惊,沉阴冷酷的面容蓦然变了!
“你竟然能全部拦住我的伤心小箭?这又是什么功夫?”
任韶扬十指挑动不断,无论是天上飞的,还是山壑间幽灵窜出的,均被剑丝缠绕,无一幸免。
他笑了笑,轻轻道:“剑丝渡虚。”
“你他妈还在藏!”
元十三限两眼顿见凶光,大袖扫出,一股沛然大力袭来。
任韶扬双手虽然被牵制,可还有双脚,只见他凌空跃起,双足连踢,如击羯鼓。
空空空!
二者拳脚对冲,漫起的尘嚣激荡四散,卷动的二人衣衫猎猎,狂发飞扬。
任韶扬只觉耳边嗡鸣,气血沸腾,喷薄欲出。
与此同时,被控制的六支小箭亦是猛然疾转,散乱如流星,带着剑丝,向着任韶扬周身死穴射去!
两箭疾取任韶扬之咽喉!
两箭全无巧,直钉任韶扬额顶!
还有一箭从地底钻出,直取下阴。
五支小箭如附骨之疽,折返而回,霎时间周遭虚空尽是飞逐来去的箭影,围着任韶扬盘旋急绕。
可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
还有一箭突然无影无踪了!
那是一支赤色小箭,殷红如血。此刻却凭空消失,没了踪影,仿佛隐遁入夜穹,无声无息。
而任韶扬在这等绝境、死境之时。
突然天衣居士的声音传来:“大指空。头指风。中指火。无名水。小指地。”
他就在这要命的关头,说了一段浅白的经文。
就是这段经文,让元十三限一怔。
天衣居士依然长吟道:
“禅慧轮智识。精定盖力行。忍念光愿想。戒进高方受。檀信胜慧色。瓜在事瓜往私瓜事石瓜,慧信胜檀色。方进高戒受。愿念光忍想,力定盖精行。智慧轮禅识……”
就在这时,任韶扬嘿然的声音传来:“嘿嘿,《山字经》,原来是这样!”手指一动,剑丝震颤,五支小箭登时一乱,呼啸着沿着他的身周飞逐来去。
元十三限脸色彻底变了。
他大皱眉头,心道:“《山字经》除了是佛典经文,同时也是一种完全有别于中土武林的运息之法。以前我明知路是错的,可我硬是走对它。”
“许笑一将真的《山字经》说出,让我有了很多灵感,只是,这并非好事反而是他邪恶的阳谋!”
元十三限咬着牙,狠狠地看向微笑的天衣居士。
“我现在正和任韶扬这个大敌放对,此刻心情震动,急欲把练岔了的真气回原。结果多年练法一朝逆变,却使我真气逆流、元气脱落,竟然反而受伤!”
现实不是小说,没有那么多临阵顿悟突破的剧情。
若元十三限换个时间点得了《山字经》原版,然后闭关苦修,过不了几天便会拨乱反正,武功大进。
只是可惜,万事万物都要讲究“时局”二字。
平时顿悟是好事,而现在顿悟却是致命的!
元十三限只觉经脉逆流越发严重,可他决不能表现出来虚弱,不能被天衣居士,老林禅师,织女等人看出来。
最重要的是不能被对面白袍看出!
就在他心中惊涛骇浪,表面却平静不语之时,忽见任韶扬挑眉盯来,眼中笑意吟吟。
二人目光相交,似有火光进出。
可元十三限心中一沉,只觉任韶扬眼中笑意是如此的寒意摄人。
任韶扬双手萁张,挽着五支小箭,慢慢开口道:“不好受吧?”
他看出来了!
元十三限心中大骇,脸上却冷冷冰冰殊无异色:“能从我的‘伤心小箭’逃得性命再说!”
“呵,这有何难?”
任韶扬轻笑一声,话音刚落,二人又是一脚、一拳对了手。
二人俱是当代武功绝顶奇才,这一出手各抢先机,拳脚抢攻如光流影散,快准狠辣,瞧得人眼缭乱,几乎喘不过气来。
疾风般对了数个回合,元十三限只觉对面力道雄浑,腿法飘忽百变、无迹可循,而自己体内真气逆反却愈发严重。
当下咬了咬牙,双眼猛地一睁!
“啸!”
五支小箭突然厉啸惊天,好似炸开的烟分散而出,又“唳”地一声,攒射回来!
这还不算完,一直消失的那支红色小箭遽然在任韶扬头顶显现。
以一种泯灭天地、惨绝人寰式的凄厉尖啸,直插他头顶百会穴!
这个时候,任韶扬双手连连点按挑抚,犹如“悬丝诊脉”一般,通过剑丝感受小箭的劲力。
武功招式有虚实之分,卖关子、丢破绽屡试不爽。
可是附着在武器上的内力运转,却无巧可言。
就算强如“伤心小箭”也是一样。
霎时间,元十三限神念、劲力一动,其人和小箭何去何从,快慢虚实,任韶扬通过剑丝一一感知。
就在小箭刺进身体,元十三限以小弩施展“一线杖”打破他头颅的瞬间。
任韶扬缓缓抬起了头,微微一笑,人影如镜水月一般,消散了。
然后。
任韶扬的人影一分成六,卓立在了每一支小箭上。
他身上光焰缭绕,仿佛一股有形有质的水浪,激荡冲涌着夜幕苍穹。
这一刻,他仿佛成了人形火炬,英俊庄严、风采若神,化作了天地间最辉煌的光芒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