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男人围桌而坐,面容在幽绿的光线下显得模糊而严峻。
为首的是军统武汉区区长“山雀”,那是一个四十多岁、面容精瘦,眼神锐利如鹰隼的中年男人。
军统于三月份开始办公,经过几个月的架构调整,将整个华夏军统情报机构分为区,站,组三个阶梯六个级别。
第一阶梯就是区,区分为大区跟小区,大区就是华北区,华南区之类
而小区就是武汉区,太原区之类,以省会级城市为中心的情报机构。
第二阶梯就是站,如沪市站,金陵站属于大站,安庆站,九江站之类的属于小站。
第三阶梯就是组,例如东北奉天组以及华南某些小城市的小组。
现在军统成立不久,一般区级情报组由上校级别的特工领导,站则由中校级别的特工负责,这些小组则是少校或者上尉之类的特工负责。
山雀的指尖夹着一支燃了一半的哈德门香烟,烟灰积了长长一截,随时可能掉落。
他用烟头重重戳在地图上长江边一个叫“葛店”的小点上,青烟缭绕中,声音低沉沙哑,
“日本人这回是铁了心要勒死武汉!”
“江北,第6师团像疯狗一样沿着大别山北麓往西拱,第13师团从合肥压下来,直扑潢川、信阳,这是要截断平汉路!”
“江南更糟,波田支队这帮水鬼,沿着长江南岸像把剔骨尖刀,顶着薛长官的骨头在捅!”
“安庆、马当、湖口……一个接一个要塞丢了!”
“现在,这把刀尖,就快顶到田家镇、富池口了,这两处要塞要是再……”
山雀把烟头狠狠摁在“田家镇”三个小字上,地图瞬间烫出一个焦黑的窟窿,一缕刺鼻的焦糊味散开。
坐在“山雀”右手边的是爆破组组长“铁砧”。
这是个矮壮敦实的汉子,手臂肌肉虬结,指关节粗大,布满老茧。
他双手撑在桌沿,身体前倾,几乎要把脸贴到地图上。
他瓮声瓮气地开口,声音在密闭的地下室里嗡嗡回响,带着一种粗粝的破坏欲:“区长,光靠前线的弟兄拿命填,填得过来吗?”
“小鬼子的船,看见没有?”他蒲扇般的大手“啪”地一声拍在地图上长江蜿蜒的水道,“他们的兵、炮、子弹粮草,一大半都靠这些铁壳子从下游往上运”
“咱们在岸上打生打死,他们在水上安安稳稳送血送肉,这不行”
“铁砧”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闪烁着凶狠的光,“给我人,给我炸药,我亲自带组,就选在田家镇下游二十里那个‘野猫矶’。”
“那地方我知道,水道窄,水流急,江底暗礁多得像狗牙,炸沉它几条运兵船、弹药船。把江道给他堵上。”
“不出五天,前线小鬼子的炮弹就得断,至少能拖他个十天半月,也能给薛长官那边喘口气!”
山雀一脸凝重,沉默半晌,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岂会不知,这是铁砧准备拿自己的命给部队争取一点时间,喘口气。
国家沦落至此,他们这些人唯一能做的,就是慷慨赴死
“炸船?‘铁砧’兄,勇气可嘉,但这计划也未免,未免,太,太糙了点。”行动组组长游隼摇头讥讽道:“你当江上的日本海军是摆设?他们的炮艇、巡逻队是瞎的?”
“野猫矶哼,你前脚踩点,后脚汉奸的密报就能送到特高课桌上。”
“你的人还没摸到江边,怕是就进了鬼子的伏击圈。”
“到时候,人搭进去,船毛都炸不掉一根,反给鬼子送了份大礼,几个活生生的军统爆破手,正好撬开他们的嘴。”
“铁砧”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额角青筋暴跳:“你他娘……”
“好了!”山雀低喝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像块冰砸进沸水里,瞬间压下了两人的火气。
“都是自家兄弟,你们吵给谁看,铁砧,我知道你是条汉子,你也不怕死。”
“不只是你们,在座的诸位都不怕死,如果党国真的需要我们拿着炸药包跟敌人同归于尽,我山雀肯定是第一个拿炸药包冲上去。”
“可是,如果牺牲毫无意义,那么我们就要慎重考虑”
“有人来了。”山雀的话音未落,左手边阴影里传出一道低低的声音,那是情报组组长蝙蝠的声音。
所有人脸色微变,山雀立即拿出武器,做了一个散开的手势,自己蹑手蹑脚的掩藏在墙边,行动组组长游隼则藏在另一边。
爆破组组长铁砧跟情报组组长蝙蝠则藏身于桌子后方。
噔噔蹬,声音越来越近,一道男人的身影出现在地窖门口,他的身形显得有些单薄,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长衫。
“别动。”山雀跟游隼同时拿枪指住对方的脑袋。
“啪啪。”来人退后半步,手中不知道做了什么样的动作,刹那间,山雀的枪已经被他缴下,枪口直接顶住了一旁游隼的脑袋。
只是瞬间,攻守异形.
山雀顿时脸色大变,还没等他有所反应,来人却是轻笑道:“山雀,一年多不见,你这近身搏斗技术也没什么长进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