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来得不巧,”老吴缓缓放下账册,声音低沉而平稳,带着商人的和气,
“正宗的‘庐山云雾’今年量少,早就被老主顾订完了。不过,我这倒有些上好的‘宁红’,产自修水,香气醇厚,耐泡得很,您看看?”
他边说边起身,示意姑娘进内堂细看,这是确认身份的第二步暗语。
柳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顺从地跟着老吴绕过柜台,走进后方堆满茶叶篓子和账本的内堂。
门帘落下,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同志,辛苦了。”老吴脸上的和气瞬间褪去,换上地下工作者特有的严肃和凝重,声音压得极低,“山里边的情况怎么样?路上安全吗?”
柳莺也收起了伪装的天真,语速快而清晰,透着一股干练的味道,“九江外围的鬼子调动频繁,山里面被围剿了几次,不过,好在我们反应迅速,损失不大。”
“对了,我来的时候看到江面上军舰多了好几艘,看样子是在准备渡江或登陆。”
老吴点头道:“没错,鬼子已经决定大批量增兵,对庐山防线动手。”
“上级收到绝密情报,是关于鬼子的物资分布情况。”
“目前我们已经打了一枚钉子进去,探测鬼子在九江奎通码头的兵力部署以及驻屯兵的巡逻时间等具体情况。”
“这里面是详细情报,你把情报带回去给田队长,让他尽快召集人手,鬼子想要在七天之内打通九江航道,你们的时间不多,要尽快动手。”
“记住,”老吴再次强调,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
“这份情报关乎九江乃至整个武汉会战初期的局势!”
“鬼子在码头,车站,渡口都设了重重关卡,特务像猎狗一样到处嗅。”
“你走水路风险太大,我建议你走陆路,更要避开大路和城镇。”
“走鄱阳湖西岸的老路,经瑞昌、德安那边的山间小路绕回去,宁可多走一天路,也绝不能有失!”
“明白,走湖西山道,绕开大路城镇。”柳莺复述了一遍。
老吴点了点头走到窗边,极其谨慎地撩开一丝窗帘缝隙,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街角似乎有两个穿黑衣,戴礼帽的人在闲逛,目光不时扫过街面。
看到这一幕他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外面有‘狗’。”老吴放下窗帘:“你不能从正门走了,跟我来。”
他迅速移开内堂角落一个装满陈年普洱的大茶缸,露出后面一扇极其隐蔽,几乎已经与墙壁融为一体的窄小木门。
门后是一条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黑暗夹道。
通道散发着霉味和灰尘气息,但却是通向隔壁早已废弃的旧货仓后巷的唯一出口。
“从这里出去,左转第三个巷口,有个卖凉茶的婆婆,你买碗凉茶喝,歇歇脚,观察没人注意再走。”老吴快速交代着撤退路线,然后沉声道:“保重,‘黄鹂’同志。”
柳莺点了点头道:“你也小心,我走了……”
沪市,南方运输部,部长办公室。
“八嘎雅鹿。”大岛健次郎脸色通红,看着面前松岛淳怒声道:“松岛课长,前不久总部才刚刚对你进行了表彰。”
“这才过了几天时间,你就出现这么大的失误。”
“原本到达九江的货物居然延迟了一天,你知不知道一天时间能够做多少事情?”
松岛淳脸色通红的辩解道:“大岛部长,这一切不能怪我。”
“运输物资的列车在抵达九江之前收到紧急讯息,前方铁路遭到红党铁道游击队的破坏。”
“列车才不得已停在半路等待。”
“停在半路等待?”大岛健次郎喘着粗气道:“可是陈课长的列车为什么能准时到达。”
“你们的物资是早上发车,陈课长的是晚上九点多发车,中间相差将近十几个小时。”
“结果是陈课长负责的列车先行到达九江。”
“对于这个你又有什么解释?”
松岛淳思忖半晌道:“我只能用巧合来形容。”
“我们的列车在等待消息.陈课长所负责的列车经过那个路段的时候总务课已经完成了修缮工作。”
“他们只是还没有第一时间通知到我们。”
“所以导致了我们的物资延期到达。”
“巧合?你认为我能够接受这个理由吗?”大岛健次郎的脸上写满了不信
“不管您是否相信”松岛淳沉声道:“我说的就是事实。”
嚯,你还有理了?大岛健次郎强自压下怒火:“松岛君,我希望未来这种巧合不要再发生,你觉得行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