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晃的心思足足拖了?两?年,从前还能看出几分犹豫不决,那?次之?后,徐晃的态度决绝了?不少。
就好像从应青炀那?里得到了?首肯,又?教了?这孩子足以保全自己的本领。
徐晃终于能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才在竹林密谈时对江枕玉图穷匕见。
应青炀松开手里被他?揉得皱皱巴巴的布料,他?浑不在意似的拍了?拍江枕玉的胳膊,道:“还好,我起码从他?那?里拿到了?你的画像。”
如此种种,才让他?于那?日的山脚下,一眼认出了?江枕玉的身份。
“我其?实早就想好了?,要远远地看着你,就当是交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好友。”
“你登基那?天,我带了?一坛好酒去山顶贺你,也祝贺我们此生不会?相见。”
应青炀说到这里,情绪本有些难过,但一想到多年后他?在琼山脚下捡到濒死的男人,他?便觉得不爽极了?。
“我当时真?的要气死了?!”
所以应青炀当时心里才被无?名火烧得喘不过气。
那?个时候他?并不明白,本该成为这世上活得最恣意的人,为何在那?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坠落山崖,几近濒死。
只不过后来两?人在相处中,彼此互相了?解。
应青炀触碰到男人荒芜一片的内心,却看不到最深处的症结在哪。
他?心里便只剩下感同身受的痛苦,只希望这人每天能高兴一些,起码有些情绪上的起伏,别总是人不人鬼不鬼的。
所以他?对江枕玉的态度一向很友好热切,甚至友好着友好着,就不自觉地把自己也给搭了?进去。
应青炀如今才有些回过味来,总觉得男人有些向他?卖惨的嫌疑。
应青炀伸手去掐江枕玉的腰,紧实的肌肉没给他?多大?发挥空间?,他?总算是认清了?男人的本性,“……你肯定背着我偷偷练过了?!”
江枕玉轻咳一声,半点不觉羞耻,他?把少年人拢在自己怀里,那?估计是江枕玉今生唯一正确的决策,“幸好我们相遇了?。”
江枕玉把爱人抱了?个满怀,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应青炀靠在江枕玉怀里,轻哼一声,“便宜你了?,我估计村里人除了?孙大?夫,都认出你来了?。风叔和雷叔是我兄长从前的亲卫,沈老太爷也见过裴相,本来要给裴相说媒,这人偏说自己有后了?,不需要。”
所以当初那?番什么媒妁之?言的话,根本就不是对江枕玉说的,而?是跨越时间?,在埋怨裴期这个不懂事的小辈。
江枕玉不疑有他?,只感叹道:“太傅仁慈。”
应青炀抬手拍了?拍爱人的肩膀以作安抚。
“太傅并非不看好你,只是也有心结。他?觉得你应该为大?应肝脑涂地,又?觉得裴相对你太过决绝,他?为了?大?应的未来没有反对裴相的计划,心里对你总有亏欠。”
“但这世上,谁对谁都没有一句名正言顺的‘合该如此’,裴相是兄长今生唯一辜负的人。”
江枕玉想着那?些信函,轻声道:“他?心甘情愿。裴期……他?无?法独活。”
应青炀隐约有些预感,但前人未曾点破的事,身为小辈也不能说得直白,便不再?提这个话题,总觉得有几分亵渎之?意。
应青炀把从前的旧事一一说明,又?从江枕玉怀里钻出来,把自己随身携带的另一个荷包塞到江枕玉手里。
“给你处理了?。”
江枕玉有些疑惑:“这是?”
应青炀心虚地移开了?目光,道:“大?应玉玺。”
江枕玉:“……?”什么东西?
他?怎么记得当初两?人离开琼山之?前,应青炀还因为玉玺一事发愁来着。
应青炀掏了?掏耳朵,道:“我从太傅的箱子里摸出来的,玉的部分用不上,就把底座和镶上去的银子扣下来了?。”
“我还以为他?会?回去翻找压箱底的那?堆宝贝,吓得我慌了?好几天呢。”
江枕玉无?奈摇头。
原来是这种发愁?
他?抬手掂了?掂荷包的分量,总觉得不大?对劲,“这剩这么点?”
应青炀掰着手指头计算,“给你买了?身成衣,买了?些吃食,买了?折扇……零零碎碎差不多都用掉了?。”
江枕玉轻叹一声,“这么阔气?”
应青炀朝他?做了?个鬼脸,“嫌我败家啊?晚了?!攀附权贵嘛,顺手的事!你跑不了?。”
江枕玉把自己的钱袋解下来,两?个一起塞回应青炀手里,“没想跑。”
应青炀狡黠一笑,来者不拒,一股脑藏进自己的袖口里。
到了?他?手里可就没有拿回去的说法了?。
少年人缓缓伸了?个懒腰,“以后怎么办?你也算是被断袖缠上了?,先说好,你要是有其?他?心思,咱俩现在就一拍两?散。”
应青炀还记得这人太上皇的身份,总觉得对自己的爱情有几分威胁。
从前说得多么多么敬重,真?到了?现在,应青炀难免有几分隐忧。
以后的大?梁江山交给谁来继承的确是个问题。
“我只想要你一个。”江枕玉几乎没有片刻犹豫,又?道:“维持从前的朝局便好。我若卸任,或许会?有人对你不利。”
“沈听?澜倒是提过,我若卸任,如果徐云直不行,他?会?在少帝的下一代里选个合适的君主继位。”
应青炀顿时一噎,“嘶……是不是对大?侄子不太友好?”
听?起来像是要为了?家族产业牺牲爱情似的。
“的确,选个好苗子过继到我们名下才更好些。”江枕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或者……我们努力?”
“努力个鬼!”少年人顿时瞪大?了?眼睛,忽地抬手捂脸,嘤嘤嘤地假哭起来:“从前说我这里好~那?里好~真?要过了?门又?嫌我不能生~”
江枕玉被他?逗笑了?,他?从身后环住应青炀的腰,轻声道:“我哪里敢,我嫁。我要堂堂正正的过门,得有名分才行。小殿下答应吗?”
应青炀脸上一阵热意上涌,他?放下手,骄傲地抬着下巴转身,“那?我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你了?。”
江枕玉满足地在应青炀唇边印下一吻,“我的荣幸。”
——他?以玉玺为聘,他?以江山还礼。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