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师公困在法器中二十年, 日日受着反噬的折磨,做梦都想找到梁小宝。
好不容易出来,自然是争分夺秒地完成当年的仪式。
以致都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二十年过去, 梁小宝早就长大成人, 未必还具备童男的纯洁和灵气。
事实证明,梁小宝果然已经不是童男,他的血非但不能净化益师公的罪孽, 反而因血成煞, 进一步加快了益师公的反噬。
想通此节, 益师公惊恐万分,想要阻止, 奈何木已成舟。
“啊——”
浑浊的惨叫声响彻密室, 震得众人耳膜臌胀。阴风呼啸,吹得众人几乎睁不开眼。
师蓬蓬升起两道黄符, 护在大家身前。
益师公的身躯像是烂掉的豆腐渣一般,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土崩瓦解。
“咔嚓”一声, 他的墓碑断裂倒塌, 又被那阴风裹挟, 化作齑粉。
不过几分钟, 益师公彻底烟消云散, 密室中恢复平静。
但在场除师蓬蓬外的几人心情仍久久不能平复, 眼神呆滞地互相看了看,都有些不知所措。
本来看到益师公完成仪式最后一环,他们的心都提到了最高点, 以为要经历一场恶战。
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潦草地收场。由于结束得太突然,以致莫名还有点空虚……
好一会, 肖灵殊率先回神来,“哇哇”怪叫:“师姐牛哇,算无遗策,不过你怎么知道这哥们不是童男了?”
这种邪术中的童男,通常指的是未经人事的男子,并不以年龄为准。杜向阳虽然已经成年,但年纪尚轻,可未必就一定不是童男了。
师蓬蓬却敢这么放任益师公得手,可见是有十足的把握。这可奇了,她与杜向阳素不相识,又是如何得知他的隐私?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好奇地看向她。
师蓬蓬轻描淡写:“当然是看出来的。”
“这么强?看一眼你就知道了?!”肖灵殊震惊,他们的专业确实也学一点相术,但并不专精,再说,他印象中相术并不能看得这么细节吧?
还是说,师姐的天赋已经强到如斯地步,甚至超越了理论?!
颜京闻言,脸上也不禁浮现出几分异色,有些不自然地撇开脸,避开她的视线,像是不经意地随口一问:“这都能从面相看出来?”
“什么啊!”师蓬蓬哭笑不得,“我是说从网上的repo看出来的……”
她虽然只草草扫了一眼repo,但记得里面有一条说这个老板英年早婚。
已婚人士,当然不可能是童男了。
其他人:“……”
最高端的答案,往往只需要采用最朴素的判断方法。
“哦哦哦,还好还好。”肖灵殊拍了拍胸脯,“还以为你看相也这么厉害了呢,吓死我了!”
颜京脸色稍弛,轻咳一声,悻悻地小声抱怨:“说话总是这么大喘气。”
师蓬蓬“嘻嘻”一笑,一脸无辜地摊手:“我也没想到你们这都信。”
颜京:“……”
就知道她是故意的!
“咳咳咳——”杜向阳猛地从喉咙里咳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悠悠清醒过来。
“小宝——”杜平思喊了一声,想要上前,又迟疑地停住了脚步,就那么怔怔地看着他。
“你、你是……”杜向阳的目光有片刻的迷茫,但很快回过神来,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妈!”
多年前那些梦境一样的记忆,在此刻终于有了具象的画面。
他想起他当年穿着一只红色的鞋子,迷迷茫茫地徘徊在一片坟地中。夜色深沉,他吓得放声大哭,却无论如何都走不出去,后来不知怎么地,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等再睁开眼时,发现他已经在他母亲怀里,他母亲一手抱着他,一手牵着梁大宝,步履蹒跚地往坟地外奔跑。
彼时阴风呼号,鬼影幢幢,是他母亲用衣服和臂弯捂着他的眼睛和耳朵,一步一步送他离开了那片死生之地。
但他的母亲却没有一起走出来。
杜向阳其实从来没有忘记过。
所以在这个大型的密室里,他偷偷地埋了一个彩蛋。
那张问米的名帖上写的本应是梁小宝名字,但他换成了杜平思的信息。
二十年前,他母亲上天入地地寻找他。
二十年后,在这个复原的故事里,就换成他,来寻找他的母亲。
只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竟然真的让他等来一个人,问到了他的母亲。
……
杜向阳和杜平思有许多话要说,便先将师蓬蓬一行人请到他的办公室。
出了密室,一看时间,才下午四点,外面阳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