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
“太子, 我方才路过韩信别院,见他还在操练。”陈平说道。
熙和蹙眉,回道,“我这便遣人请他回去休憩。”
明日比拼的是箭术, 这大晚上的瞎折腾力气做什么呢?
“你夜里寻我何事?”
陈平斟酌一番, 还是选择将他与张良相遇的经过以及自己输了赌约, 将人放走之事和全盘托出。
“……在下技不如人, 没能留下对方, 还望太子责罚。”
“此事你可与父皇道之?”熙和听着头大,不由得揉了揉眉心。
“并未, 太子是我告之的第一人。”陈平回道。
他其实私心想过要瞒住, 但是他遇见张良之事并非密不透风, 多的是人证。
若真要遮掩,也遮掩不了多时,君臣之间反倒要留下疙瘩。
他可不愿如天幕那般失宠,被罚去种地。
“罢了,他若不真心留下, 倒也是个麻烦。”熙和觉得既然无缘,也不必强求。
只是父皇若是知晓,恐怕会有些闹脾气。
“这赌约既是你们二人私下定的,那随行的他人想必不知。呈给父皇的公文, 不必如实道之。就说, 你虽遇张良, 然而被其蒙骗,等人逃走之后, 才才发觉此人身份。其中缘由,自你己编, 记得将自己摘干净一点。”熙和指点道。
反正张良也不在咸阳,任陈平怎么编,父皇也无从查证,干脆将这锅全扣在张良身上。
若是父皇还欲怪罪,那她便替陈平担着。
陈平:“诺。”
“我算是懂得父皇为何要在民间禁赌坊,若像你们这般人再多一些,指不定全都得赔个倾家荡产。”熙和取笑他说道。
“平知错。不过平虽败给张良,但是韩信却未必会输项羽。如今,他已领先了一局。”陈平说道。
“是么。”熙和却有预感,“明日那局,韩信会输。”
陈平有些讶异,“可天幕并未指出项羽擅长骑射。”
“他毕竟是武将之后,自幼有长辈教导武艺兵法。他交答卷之时,我曾近距离观过他的手,善拉弓弦处的指尖与掌心皆有厚茧。这意味着,他一定经常拉弓射箭。”熙和说道。
战场拼杀并不一定是近距离。项羽之勇,亦可在箭术造诣。
陈平神情严肃。
太子也擅长用箭,她所做的判断恐怕不假。
韩信自幼家贫,少时难以接触弓弦。是来了公主府后,才有专人教导。如此短的时间,怎比得过自幼习武,又天生神力的项羽呢?
“当然,他若败了此局,也不见得是坏事。”熙和补充一句说道。
韩信来了公主府后,在同龄人中一直是优异的存在,难寻敌手。有一个对手存在,或许能让他尽快成长。
“倒也不见得会输,也许韩信会给太子一个惊喜呢?”陈平说道。
熙和:“那我便拭目以待。”
次日。
因为是箭术考察,所以此次比斗,选在的是大秦军营重地,其中有高台坐席,专门用于皇室之人审阅军队。
嬴政这次亲至。
“熙和,你觉得他们二人谁会胜出?”他问了一句。
熙和说道:“那项羽自幼习武,定然善射。而韩信的箭术还是由儿臣指导的,只练了不到一年,尚且稚嫩,恐怕难以与之抗衡。”
嬴政挑眉:“依你看来,韩信会败。”
“今日会败,但明日局势如何,尚未可知。”熙和说道。
“你放心,韩信即便输了,朕也不会怪他。”嬴政说道。
他亦非目光短浅之人,不会以一时失败,对小辈做出论断。这项羽与韩信年纪相仿,确实是一块很好的磨刀石。
此刻,韩信与项籍二人皆换上了简装,共同站在了猎场之内。
侍从为他们各自分发了十支箭。五箭为定点靶,五箭为移动靶,射中靶心和猎杀的猎物多者为胜。
“二位可挑选自己心仪的弓弦。”侍从带着他们到盛放弓弦之处。
韩信没有多犹豫,只选了与平时所练样式差不多的弓弦便试着上手。
项籍扫了一圈,目光敏锐地往最高处盛放的弓弦,然后伸手抓去。
“等等,那可是二石弓!寻常士兵都拉不开的……”侍从的话语戛然而止。
因为项籍不止很顺利地拉开了弓弦,还十分嫌弃地说道:“才二石弓,瞧不起谁呢,给我取四石弓过来!”
“这……”侍从额头蹭蹭冒汗。
寻常士兵们连二石弓都用不上,军营中只有将军处才有三石弓。至于四石弓在何处,他可不知!
见靶场内起了冲突,蒙毅主动下场,问道,“发生了何事?”
侍从赶紧回道:“上卿,他说要我们去取四石弓来。”
蒙毅狐疑地看向项籍,“你确定?”
寻常成年男子能拉开一石弓便有资格奔赴战场。兄长能拉开三石弓已是世俗罕见。
可,眼前之人现在才多大,居然放言要拉四石弓!
“我并没有开玩笑,弓弦不趁手,会影响我射箭的准度。还是说,你们秦人的军营里,竟然连四石弓都没有?”项籍反问道。
“军营内少有人用,我们便收起来了,你若执意想要,我便给你取来。”蒙毅说完,便朝陛下之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