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黯淡的天穹亦再度明亮,投下温暖缕缕阳光,驱散此方大地的寒气。
而方才所有目睹那惊世一幕的江湖人,也终於有机会瘫软在地粗喘不停。
至於阳鹤真人,则趴伏在地乱发遮面,虽不再抖如筛糠,却满脸呆呆愣愣,形同一介乡下傻老汉。
还有沈墨白,此刻也已回到地面,面如死灰呆握残剑,全然没有了半分天下第一剑客的风采。
只有劫后余生的茫然,与深入骨髓的惊骇。
他是这样,阳鹤真人也是这样。
一会儿过后,庆春酒楼內一一“沈墨白~”“阳鹤~”
沈墨白与阳鹤真人,躬身立於张三弦桌前,恭敬拱手道,“拜见张大侠!”
张三弦放下酒杯,惨白双眼缓缓扫向这二人,神情平淡无悲无喜,如同在看两块顽石。
可就是这平淡目光,便让沈墨白与阳鹤二人,差点没瘫倒在地。
只能说,张三弦那双惨白眸子,给他们留下的阴影,实在太大了。
“屏海城的爆炸,非我所为。”
张三弦缓缓开口,声音淡漠如同冰泉流淌,“信与不信,皆由尔等。”
他没有解释也没有辩驳,语气篤定的仿佛在下达一个命令。
而阳鹤与沈墨白的反应,倒也颇为有趣。
阳鹤真人在张三弦说完后,就立马抬头,脸上满是恍然大悟与追悔莫及,恭敬拱手道:
“是是~只要想上一想,便知此事绝非张大侠所为,您是何等修为,翻掌间便可覆灭屏海城何须用那劳什子魔火雷。
喷喷喷~以这等卑劣手段栽赃,简直可笑至极,定是那幕后黑手,是魔教之人想借张大侠之名,行祸乱武林之举!”
老道士这番话说的极其义愤填膺,仿佛先前那个对张三弦喊打喊杀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然而等这阳鹤真人说完后,那沈墨白竟也肃然道:“张大侠神威盖世,行事自有章法,屏海城爆炸惨案,绝非您这等孤绝高洁之人所为之。
此事,我悬剑阁必倾尽全力揪出真凶,还张大侠一个清白!那江湖悠悠眾口,也自有我二人替张大侠澄清,您无需为此等琐事烦扰。”
这番话说的那叫一个斩钉截铁,仿佛之前跑过来说要砍死张三弦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而坐在一旁的胖老头连山雨,此刻则授著鬍子眼睛眯成一条缝,嘴唇微动將话语传音入密至张三弦耳中道:
“张兄弟,瞧见没,这俩小子方才被你嚇破胆,现在回过味来了,什么血仇什么公敌,在绝对实力面前屁都不是。
不过,他们惧你,却也更惧中原,没了你这根定海神针啊,什么这个那个的,都不过是他们找的理由罢了。
但话虽如此,他俩也仍算这醃江湖里,难得还惦记著点儿大局,没丟尽『正派”俩字儿的好人了。”
张三弦惨白双眼中,平静如故毫无波动。
因为连山雨的分析,他先前便早已洞悉。
通过事象虚构自带的强大感知力,张三弦一眼就看出。
阳鹤真人与沈墨白这二者,身上虽然存在一些江湖恩怨因果纠缠,可却並无任何代表大奸大恶的浓重孽气。
所以在这方纷扰浊世里,两人也算得上是一股清流了。
这,也恰是他方才未下杀手,只予惩戒的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