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敌必救,围城打援!”
“没错!”
“格鲁姆想跟我们玩分兵渗透,戳我们的软肋,那我们就去砸他的脑袋!”
“看谁先忍不住!”
————
隨著双方的一道道指令传达下去,整个白鹿平原的形势,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北线,此前被海族迎头痛击、损失惨重的兽人部落联军,龟缩在距离幻焰江五十多公里外的山区营地里,眼巴巴地眺望著南方,焦急地等待著格鲁姆南线大军取得突破的消息。
南线,格鲁姆指挥的秋猎主力大军,则彻底展开了獠牙。
五路大军,如同五根利剑,分別探向凉河上下游、翠翎河上中下游数个可能的渡河点。
兽人士兵们沿途收集船只,浮囊和木料,在军官的催促下快速赶路,一旦发现瀚海领的战场,立即转向,就这样一追一逃,至少三路部队已经渡过了第一条水系。
一时间海族大军拦拦不住,追追不上,眼看著敌人就要全面压到玄水城的外围控制区。
然后,陈默领主一声令下,汐澜號带一个海族须卫走翠翎河,潮音號掩护另一个海族须卫走凉河,正面则是归义军在瀚海空军的支持下跨过卵石滩南下,摆出了一个三面合围。
不再理会那些正在周边伺机渡河的兽人,径直扑向平原上最显眼的那个目標——格鲁姆所在的中军大营!
格鲁姆立刻得到了侦察兵的报告。
“你是说,敌人不管老家,衝著我来了?”
“哈!哈!哈!”
碎颅者格鲁姆庞大的身躯因为爆发的笑声大幅度的震颤,晃动著座下的骷髏风铃,噠噠作响。
“愚蠢之极,就凭那些水里的长虫,想来抓我?”
“叫小崽子们继续前进!”
格鲁姆咧开大嘴,眼中闪过残暴的红光:“通知隨军萨满团,还有『碎颅近卫』,都给我打起精神!好好教训一下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垃圾!”
命令下达,兽人中军庞大的队伍略微调整了方向,在原地摆出了防御阵型。
最精锐的熊族战士纷纷出列,萨满们开始跳起狂野的舞蹈,古怪的鼓点与吟唱声响起,道道血红、土黄或幽绿的光晕笼罩在战士们身上,浑身的肌肉肉眼可见地賁张起来。
瀚海领的动作很快,海螺號角长鸣,率先完成换装的海族重装突击队,迎头撞上了兽人最厚实的中军。
一侧是手持巨型塔盾和三叉戟长枪的皇家卫兵,另一侧是握著连枷和巨斧的熊族兽人,这边有娜迦海妖组成的施法阵列,那边有兽人萨满列阵的增益军团。
没有试探,没有迂迴,双方都坚信自己的力量足以碾碎对方。双方一照面,就打的火光四射。震天的怒吼响彻平原。
在凉河东岸的广阔原野上,两支以力量与坚韧著称的族群轰然对撞。
首先接敌的,是海族皇家卫兵那如移动城墙般的塔盾大阵,每一面盾牌都超过三米高,厚重如石板,属於常规人族战士举都举不起来的重装备。
兽人熊族战士浑身红光闪闪,咆哮著挥动连枷,借著旋转的力量將枷头重重砸在盾面上,爆发出连串震耳的轰鸣,而这些娜迦皇家卫兵则是置若罔闻,继续往前推动著塔盾,直到敌人的战线被完全压住,这才撤盾转戟,同时发出一道道冰霜闪电。
三叉戟刺入兽人厚实的皮甲,穿透厚实的身躯,带出一道道喷射的血跡,然而兽人精锐卫队的悍勇勇悍超乎想像,受伤的战士反而狂性大发,在嗜血,力量与痛觉麻痹的多重效果加持下,以更猛烈的姿態发起了反扑。
有的兽人被刺穿腹部,却咆哮著用肌肉夹住戟杆,挥舞连枷砸向娜迦的头颅;还有的乾脆弃了武器,猛扑上来用利爪和獠牙疯狂撕咬。
锤戟碰撞、利刃入肉、痛苦的吼叫声连成一片。双方不断交换著生命战损,战线如同锯齿般来回撕扯。
战场远端的归义军看的瑟瑟发抖。
这种战场,不是人类的舞台,他们只能丟一丟燃烧瓶,继续选择远远的旁观,列阵!
开战以来所向披靡的娜迦海族,第一次出现了四位数以上的伤亡。
但是娜迦一族显然並不在乎这个,它们同样有足够的数量,在这个局部,海族的兵力占优,於是可以一直滚动式的登陆,作战,后撤,换装休息,再换装进入战场,如此循环往復。
这种滚动式、几乎无休止的进攻压力,让兽人防线承受著持续的巨大消耗。中军大轿上,格鲁姆脸上的狞笑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暴怒的赤红。
他几次看到自己麾下勇冠三军的將领亲自带队反衝锋,一度將娜迦的战线逼退数十米,但很快,隨著生力军的加入,那道该死的金属堤坝又缓缓推了回来。
顶不住,自己最精锐的卫队,最强大的萨满加持之下的部队,还是顶不住。居然就这么一步一步被对手衝撞著,挤压著,朝著大营的方向撞过来。
“废物!都是废物!”
战斗从午后一直持续到日落西山,平原上尸横遍野,娜迦的攻势依旧没有衰竭的跡象,而兽人防线的厚度和韧性,正在肉眼可见地变薄、变脆。
眼看著对手这种攻击无休无止,碎颅者再次做出了一个明智的决定。
撤退!
敌人敢用主力部队来抓自己,自己就乾脆往南退,远离这些河道,实在不行,退到旗山北大营去。
自己倒要看看,对手敢不敢一直追著自己,连老巢都不管不顾,放任自己的其他部队进攻。
庞大的“碎颅者行宫”再次被扛起,在精锐卫队的层层保护下,开始向南方移动,朝著不久之前搭建好的那条浮桥开了过去。
这条位于格鲁姆身后的河流,因为与其他水路的交叉点极远,瀚海的战舰绕一下至少需要五天时间,所以相当安全。
脱离了战场之后,格鲁姆愜意的躺进了厚厚的皮毛座椅中,脸上带著一缕得意洋洋的笑容。
他甚至想好了后续的行动,等自己一走,敌人必然不得不回防老巢,然后,自己就大摇大摆的再一次北上。
碎颅者將军大人,似乎已经看到了对手那无能狂怒的样子。
就在下一秒,就在他的轿子距离浮桥不到五百米,已经能看清桥面上奔跑传令的兽人士兵时,一点明亮的赤红光芒,如同天火流星一般,毫无徵兆地从渐暗的天幕中垂直落下。
橘红色火球在浮桥的中心位置膨胀开来!衝击波裹挟著灼热的气浪,呈环形向四周横扫!浮桥附近的兽人士兵像稻草人一样被拋飞,而那座由粗大原木和缆绳綑扎而成的浮桥,就在格鲁姆眼前,分解成了无数碎片。
格鲁姆的笑容卡在了脸上,碎颅者將军一下子从座椅上躥了起来。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他的尾椎骨窜上了头顶。他猛地回头,身后,隱隱约约的金属碰撞声仿佛正在靠近。
“传信,传信!”
“让瓦尔!让贝烙!让所有过河的、没过河的崽子们,全都给我回来!
“立刻!马上!回来!”
好吧,在面临生死攸关的选择时,格鲁姆终究是怂了。
他不能不怂,陈默放在赌桌上的,是控制区的土地和人口,而兽人秋猎大军现在摆在赌桌上的,是他格鲁姆的生命。
这完全不是对等的筹码,陈默输了大不了回瀚海领去,重头再来。而他,格鲁姆大將,一次都输不起。
碎颅者在军中的威望无与伦比,当收到用战旗,烟和传音鼓发出的號令之后,已经渡过了多条支流的兽族各路大军,不敢有丝毫延误,立刻吹响了撤退的號角。
数万兽人大军刚刚展开的进攻势头戛然而止,如同退潮般,开始疯狂地向格鲁姆中军所在的位置回卷。
而此时的格鲁姆,处境越来越岌岌可危。
第六次尝试在附近河道架设浮桥的努力,再次被从天而降的精准火力粉碎后,格鲁姆终於彻底绝望了。
他率军离开了河道,退到了一座山丘上。而娜迦海族和归义军地面部队,则是在空军的指引和火力支援下,牢牢围住了这里。
在格鲁姆的怒吼和咆哮声中,兽人部队依託山丘地形,构筑起一道简陋的环形防线,苦苦支撑。在它们对面,是海族部队一波接一波的进攻。
或许是因为不能离水太久的缘故,每当兽人就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海族也往往“万般无奈”的撤下去轮换。
在海族战线后方,大量人族工兵和归义军士兵,正挥舞著工兵铲,热火朝天地挖掘战壕,竖立木柵,布设工事,眼看著一条越来越粗壮的黑线,绕著这座山丘,越来越长,越爬越远。
远方的河道上,浅水炮舰掩护著若干航船,正在送来瀚海第一旅的炮兵和机枪大队,准备进入挖掘好的阵地。
围点打援之势,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