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就知道,这帮丘八还是不敢逆朝廷!”
“稍微给点甜头,许个一官半职,还不是乖乖地摇著尾巴回来,继续为朝廷效力了?”
想到这里,赵进忠的腰杆不自觉地挺直了几分,脸上那諂媚的笑容也收敛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慢。
他清了清嗓子,冷哼一声道:
“既然愿意归顺朝廷,那便好!识时务者为俊杰!”
“跪下接旨吧!”
他以为江瀚会立刻拜倒在地,恭恭敬敬地聆听圣諭。
可他面前的江瀚却纹丝不动,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
“嗯?”
赵进忠眉头一皱,有些不悦地看著江瀚“咱家让你跪下接旨!你耳朵聋了吗?!圣旨在上,安敢无礼?!”
江瀚听罢,缓缓抬起头,了他一眼,语气平淡:
“我身上穿著甲冑,跪不下去。”
赵进忠气结,正要发作。
可江瀚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你要念就念,若是不念,就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这一下,可把赵进忠弄没了脾气。
他意识到,这次招抚,似乎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
但没办法,他可不敢因为自己的態度而坏了皇上的大事。
他只能硬著头皮拿出圣旨,缓缓宣读:
“兹念尔江瀚,虽有叛逆之举,然尚有可用之才,特授延安参將,赏白银五百两。”
“其所部兵马尽数划归延绥镇总兵节制,汰弱留强,悉数编入官军。”
“凡江瀚旧部將领,悉调他镇效用,另著监军御史常驻其营,三日一查,五日一报,敢再言叛者,立斩不赦!”
“尔其慎哉!勿谓朕恩不宽,勿谓国法不严!钦此!”
听到这条件,江瀚差点没笑出声来。
五百两银子?打发叫子呢?
参將?老子连参將都给宰了!
不仅要把部队交给洪承畴,还要把自己的心腹將领都调走,最后再派个监军来盯著?
不愧是你啊,朱由检,打得一手好算盘。
江瀚强忍笑意,等著赵进忠念完圣旨后,朝著他伸出了手:
“拿来吧。”
赵进忠看著江瀚伸出的手,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將手中的圣旨递了过去。
江瀚接过圣旨,隨手递给了身旁的亲兵,但他的手却依旧伸著,没有收回去:
“还有呢?”
赵进忠又是一愣:
“还...还有什么?”
江瀚似笑非笑:
“赏银和参將印信啊!圣旨里不是写得清清楚楚吗?”
“哦!对对对!”
赵进忠这才恍然大悟,连忙示意身后的小太监,將两个托盘端了上来。
一个托盘上放著银子,另一个上面放著一方崭新的铜印。
江瀚毫不客气地將银子和印信都收下,让亲兵都了带下去。
见江瀚把东西全都收下,赵进忠终於彻底鬆了口气,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成了!这次招抚总算是成了!
他赵进忠可是立了一件大功啊!单枪匹马,不费一兵一卒就招降了江瀚这三千叛军!
凭藉这份功劳,等回到京城,说不定就能一举从都知监升到司礼监,成为皇爷面前的红人!
赵进忠越想越美,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锦绣前程。
然而,事情的发展,似乎又一次偏离了他的预期。
只见江瀚收完东西,像是赶苍蝇一样,对著他挥了挥手,语气隨意:
“行了,没你事了,滚吧。”
赵进忠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滚...滚吧?”
“將军,您这是什么意思?”
江瀚警了他一眼,反问道“什么什么意思?听不懂让你滚吗?”
说完,江瀚甚至懒得再看他一眼,转身就准备离开:“来人!送客!”
这下,赵进忠彻底急了。
他连忙上前一步,拦住江瀚,声音都带著哭腔了:
“哎!將军!將军留步啊!”
“您可不能言而无信啊!您这圣旨也收了,赏银印信也都拿了,现在却不肯带兵回去復命,这让我怎么交代?”
江瀚停下脚步,皱起了眉头,有些不耐烦地看著他:
“你还想要什么交代?”
赵进忠急道:
“自然是將军您率部返回延绥镇,接受杨总督的整编啊!”
“不然咱家这差事,岂不是白办了?!
江瀚听了,摇摇头:
“这个交代我可不能给你。”
“不过我可以给你个其他的交代。”
说罢,江瀚挥手招来一旁的李老歪:
“老歪!”
“你去,带上两个司的人马,去把石楼山上的那帮山西兵剿了!”
“把那个什么上山虎的脑袋,给赵公公提回来!”
吩附完后,江瀚又转向赵进忠,脸上露出一抹和煦的笑容:
“赵公公,你就在我这儿多住两日,稍安勿躁。”
“等拿了那个匪首的人头,你就能回去交代了。”
赵进忠听罢,彻底傻眼了,拿一个山匪头子的人头回去復命?这要是让皇爷知道了,不把他给剐了才怪!
看著赵进忠那副呆若木鸡的蠢样,江瀚只能耐心跟他解释一番:
“赵公公,你呀,还是太年轻,不懂得变通。”
“你回去之后,就这么跟皇上稟报。”
“你就说罪將江瀚接到圣旨后,幡然悔悟,当即决定归顺朝廷。”
“恰闻石楼山上有股山西叛军,啸聚山林,为祸一方。”
“於是江瀚便准备派兵,前去剿灭这股山西叛军,以靖地方!”
江瀚顿了顿,一把勾住赵进忠的脖子,压低声音道:
“但很可惜,山西叛军凭藉地利,几乎全歼江瀚所部。”
“那个人头,就是江瀚的人头。”
“你放心,没人见过我的相貌,唯一见过的李卑已经死了。”
赵进忠一听,连忙摆手拒绝:
“將军是想李代桃僵?”
“这怎么行?隔壁石楼县的官吏一打听就全露馅了!”
“再说了,將军不肯归降,难道就不会去攻打其他州县了?”
江瀚不急不慢的解释道:
“赵公公,我保证消停几天,不去攻打周边府县,我们也是需要休养生息的嘛。”
“至於石楼县的官吏和附近的守军,我会派人和他们好好谈一谈的。”
“要是能谈得来,那自有好处奉上;要是谈不来,就休怪我心狠手辣了。”
此事事关重大,赵进忠听了,一时间也不敢轻易答应,
江瀚见状,威胁道:
“赵公公,今天你要是答应了,还能活著走出这个营地。”
“要是不答应,那本將只好送你上西天了。”
赵进忠一听,顿时两腿一抖,直接瘫软在地,不敢说话。
江瀚一把將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你放心,这件事做成之后,江瀚部就从此消失了。”
“以后我再出来活动,肯定会改头换面,换一个匪號,不会连累你赵公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