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友数日前所言灵体圆满之事,我已然查证知悉……”
凉亭內,公孙芷素手轻抬,青玉茶壶在她指间流转,为二人各斟一盏灵茶。
寒月凝香的清冽气息隨水雾裊裊升起,在她如画的眉目间笼上一层朦朧。
“然事已至此,若是根治之法暂不可求,以小友类祖之能,可否暂且助过儿维持修行,待他年岁渐长再作打算?”
她语气微顿,眸光暗自闪烁,“类祖之能”这四字被她不著痕跡地咬重,又恰到好处地转开,並未明言。
她虽久居玄音宗清修,却也深諳修真界的处世之道——似“洞玄灵目”这等天赋,向来是修士最隱秘的底牌,她先前暗中查探已是逾矩,若再贸然点破,只怕要平白结下仇怨。
虽然以她的身份和玄音宗的体量而言,霜月陆氏不过是个微末小族,但眼下既然因裴过之事而有求於人,自然不能太过无礼唐突——有些隱秘,点到即止方为上策。
陆清泉闻得其人古怪语气,心念电转下顿觉茫然——灵霄老祖毕竟是他高祖父辈的人物,许多隱蔽之事他自然也不甚清晰。
但对方既然是他获取功法的希望所在,陆清泉眼下自是不会过分谦逊,所以他神色未改,只当眼前这位深不可测的筑基修士是在夸讚自己的药师造诣,谨慎答道:
“晚辈资质愚钝,岂敢与老祖比肩……但论及药道一途嘛,倒確实承了祖上几分衣钵。”
二人这番言语试探,看似近在咫尺,实则各说各话,鸡同鸭讲。
蓝发女修公孙芷自觉试探得宜不提,陆清泉也没有过多纠结於此,而是全神思索对方所言的“不必根治、维持修行”一事上。
他略一沉吟,復又谨慎问询到道:“孙前辈所言维持修行之事,可否再明示一二?”
公孙芷闻言,纤眉微蹙,隨即又舒展开来,依旧语气和缓道:
“若是不求根治,过儿之症状便在於每日修行刚过半个时辰,体內便会五气失衡,此事以陆小友之慧眼,若能从旁辅助,每隔少许时间便为其调理一次,也属可行吧?”
她广袖轻扬,一枚羊脂白玉雕琢的玉简从袖中滑出,轻巧地落在石案上,玉简表面流转著淡淡灵光,隱约可见“观海听潮”四个古朴篆字。
“此乃《观海听潮诀》前几层功法,足以让小友修炼到练气后期,若小友能助过儿数年內突破到练气三层,后续功法自当奉上。”
陆清泉见状心头一跳,玉简上“观海“二字如苍鬆劲柏,正是他苦心所求的功法补全之机!
但如今机缘当前,他反而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逐渐镇定些许,心中思绪翻涌。
公孙芷所言的维持之法,核心要点便在於快、准两字,需得在其人修行片刻,灵气將乱却未乱之事完成诊治判断,方能不耽误裴过修行。
寻常药师面对此法,怕是会束手无策,毕竟裴过体內的灵气紊乱无常,可谓时时有变,若按部就班地望闻问切,只怕诊断未毕,时机便已然错过。
但对於有八卦玉盘在身的他来说,此事反而不难。
陆清泉心中已有计较。先前为裴过诊治时,因其未在修行状態,八卦玉盘只推演出根治之法。但若能在其功法运转、灵气將乱未乱之际探查,以玉盘之能,必会先给出应急调理之方,以应病患。
但思及此处,陆清泉突觉有异,一股寒意自脊背窜上天灵——这位玄音宗的孙长老为何篤定自己能胜任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