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石台溪 收徒试探
半载光阴如白驹过隙,转眼已是仲春之季。
这一日,一艘悬掛著陆氏旗帜的双檐灵舟缓缓驶离霜月湖岸畔,沿著透迤的水水道溯流而上,径直往云水坊市方向而去。
幸亏十四叔前些年购置了这艘一阶灵舟,不然光是湖產铺子、炼器堂所需的各类物资,寻常舟船恐怕都难以承载,若用储物袋,更是不知道得搬到哪一天去了·
甲板上,陆清泉静立陆氏眾修之中,並不显山露水,只是望著船舱中堆积的各类物资默默出神此次行程,除了护送陆云鼎、陆清泉等本族修士赴任之外,还带著受邀参加周桐筑基庆典的缘故,故而霜月陆氏一行人等的配置规格颇高,为首者乃是族中两位筑基修士之一的陆云松。
毕竟在陆氏如今仅存的两位筑基修士中,他不仅年龄辈分更小,身体状况也较常年闭关的熙明老祖更为鼎盛,显然是更適合带队远行之人。
而此时在他身侧,还並肩立著九叔公陆云鼎与湖產管事陆宸东两位练气后期修士。
此二人加上刚刚新晋的陆清泉,便是陆氏准备长居於云水坊市的三位实权主事之人了。
不过陆清泉虽然修为大进,却显然不习惯与族中长辈平起平坐,此刻他仍与几位同辈年轻修土聚在一处,不时指著远处的风景低声交谈,显得轻鬆自在。
“清泉哥,此前还未谢过你呢,若非你从速帮我调理了心火浮脉之症,我也很难这么快普级练气中期,更不要说能隨行坊市,得享二阶灵脉了。”
说话之人是陆宸东之子陆清锥,其人身材长大,黑的面色上还带著几道炼器失败时留下的灼痕,是清字辈中仅次於陆清雅的炼器师。
“说到底还是你自己底子扎实,我不过是用『寒玉手”的推拿之法帮你疏导了一番经脉,哪里能贪天之功—
陆清泉闻言笑笑,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似是对这种情况已是司空见惯了。
这些年来,得益於自身药道造诣的日渐精深,陆清泉除了诊治那些显而易见的伤患与病症之外,还秉著『施诊於未病”的理念助族中不少相熟的修士调理过身体,使其中很多的气血或经脉情况大为改善。
虽说这种改善状態暂时还未能全面影响到族中修士的修为,不过在某些根基扎实、元气充沛的年轻修士身上已然能看到些许端倪了。
几人既是同辈,言谈间自然少了些顾忌,气氛愈发热络,不多时,话题便从族中琐事转到了云水坊市那位新晋筑基长老周桐身上。
“说起这位周长老,此人端的手段不俗。”
陆清锥粗獷的声音压低了几分:
“虽传闻他在长青门內颇受排挤,可却借势在云水坊市开创了一番局面,与坊市算是互相成就,前些时日我爹跟著十四叔核算推理了一番去年长青门在云水坊市的收益,似乎已有鼎盛时四五分的姿態了。”
“清锥此言非虚,瞧那周桐的行事做派,似乎是真的將此地当作他个人的基业,打算长久经营下去了。”
不知何时,云松老祖竟来到了几人近旁,声音微微有些发冷:
“而且还有件事你们怕是还不知道,此人今年以来还特意拜访了不少『石台赵”、“溪柳”这样的县中小族,以他本人的名义收了一批弟子,听说气得那杨元志在自家竹林里很是跳脚谩骂了一番呢。”
老祖的声音来得甚是突然,惊得陆清锥等几人赶忙行礼,而陆清泉毕竟跟老祖接触多些,知晓其人脾性向来不在意这些小节,闻言立即便开始琢磨起这话中之意来。
石台赵、溪柳—』陆清泉心中默念,很快便想起了这两家的情况。
这两家皆是往昔依附於『青竹杨氏”而存续的县內练气家族,论地位与陆氏阵营的铁杏山庄黄氏相仿,但论实力却比当年的黄家强上许多,各自都有一位练气九层的老修坐镇。
这两家的地理位置都在坊市周边,转投周桐倒也合乎情理,但周桐此举分明是在挖杨氏的墙角啊。
陆清泉指尖轻抚腰间玉牌,脑海中闪过这半年来在陆清河处翻阅的种种情报,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往昔那位白长老尚未陨落之时,虽然云水坊市这颗摇钱树是被长青门一家独掌的,但那位白长老却並不热衷於向外伸张势力或扩充影响,颇有些关起门来过自家发財日子的心態。』
但与过去不同的是,眼下水县这潭水,已经变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如今云水坊市虽被我陆氏和杨氏分去了一杯羹,但这位新任的周长老却也不是什么安於现状之辈,已经开始向外扩张影响力了。
周桐选择石台赵、溪柳这几家下手,可谓用心良苦一一这几家虽依附县中两强里较为兴盛的杨氏,却又不算核心势力,正是试探各方反应的最佳选择。』
“如此说来,收徒之事估计只是个开始而已。”念及此事,陆清泉心中暗:“莫非之前调查我和族中药师传承相关情报的,便有此人一份?”
双檐灵舟虽是一阶灵舟,航速却不算迅疾,待抵达云水坊市周边时,已经是一日夜之后的事情了。
灵舟临近坊市之时,陆清泉寻机然御剑而起,来到一处山峰驻足,借著周遭山间的地势俯瞰整个坊市的新格局。
“果然,规制有变—“”
他一时轻声自语,只见原本四通八达的东南西北四市之中,如今被一道新筑的城墙分隔成內外两区,算是增加了內坊和外坊的区分。
坊市初復,尚存几分开放之態,防御阵法虽全开,却未禁人远观,倒让灵目初成的陆清泉稍稍看出了几分门道来。
他眸中青芒流转,眼底泛起一层如秋水般的波光,隱约间可以分辨,那新筑的城墙內外不只是地理之分,更有著明显的灵气浓度差异。
“內坊確为二阶灵脉的气象,外坊就差得远了——”他若有所思地低语:“倒也是,遭此大难后,便是灵脉维持了二阶水准,也照顾不到以往那么大范围。”
“內坊东街乙六铺面,看来那便是往后数年的所居之地了,虽也算核心之地,但这人流看起来可不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