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久没见到他这种眼神了呢？

她思考著问题的答案，自顾自地说下去“我当时仔细思考了一下，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这种待遇本该属於我。”

“可能吧。”

“我们是什么关係？”

“情人？”今泉悠用不確定的语气问。

“终身战略合作伙伴。”

橘汐子一字一句地纠正他的说法，眼里透出几分寂寞：

“人生道路，你走的太快了，你很清楚你不可能陪伴某个人的一生，死亡迟早会到来。

所以，你把你眼中的世界翻译给桃尺万梨，希望她有不同的眼界，更多的选择，从而获得更优秀的生存能力。

这样，不论今后你在不在，她都有战胜一切苦难的能力。”

古怪，自负又认真的想法，橘汐子在心中如此评价。

她深吸了一口气，压抑心中的不甘，维持著冷静的语气继续说：

“没有你否认的余地，我问过你身边所有人，排除误导我的今泉理予，你真正爱的人是柳生绘美奈，桃尺万梨和清水三幸。”

今泉悠从不试图改变別人的想法，一直维持著冷眼旁观的態度。

只有她们是例外，她们三人，都或多或少了解过他眼中的世界。

“我不打算否认，只是觉得你可能不太喜欢这种沉重的事，所以才一一”

今泉悠正要解释，橘汐子立刻用呵斥的声音打断他。

“闭上你的狗嘴。”

窗外的蝉鸣撞碎在沉默的氛围里，两人无言对视。

他的爱和用心，確实沉重到令人室息，但和从未拥有过她的有什么关係？

只是说辞罢了。

橘汐子走到衣柜旁，拿出一条水洗蓝的牛仔短裤，轮流抬起脚穿好，最后用一条黑色小牛皮细腰带束缚腰肢。

“悠，你別忘了，我是黑客，你的行为逻辑，就像代码一样。”

“是吗？”

今泉悠面无表情地和她一起下楼，经过客厅时，他看到柳生绘美奈正在边用便利店的肉包下酒。

阳光落在她橘红色的长髮和好看的脸，让人发自心底地喜欢晴天。

“你喜欢柳生绘美奈，所以会问起她，不喜欢雾生雪枝，所以会完全忘掉她的事。”

橘汐子在客厅门前停下脚步，沿著他的视线看过去，眸中闪过一丝嫉妒。

“面对她们三人，你会拿出真实的態度，面对我，你只有贪婪，满脑子都是占有，毫无感情可言。”

“姐姐，这样说话很伤人哎。”

“说错了吗？”

“倒也没错。”

今泉悠没有和柳生绘美奈打招呼，走向玄关，橘汐子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

“你对我和雾生雪枝，就像面对三姐时是个清纯男大学生一样，用那种恶劣的性格来对待。”

“嗯，然后呢？”

“所以我不论提出多么不合理的要求，你都会答应，这只是你留下我的方式，並不是真正的想法。”

橘汐子已经完全摸清他的行为逻辑，不客气地说，简直就是个程序。

“你从来没有爱过我。”

“嗯，是这样没错。”

今泉悠打开副驾驶的车门，邀请她上车，表情依旧淡漠。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路边的野猫踩著电线桿的影子，风从水色天空掠过，吹起浅金色的短髮，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橘汐子走到他面前，嘴角上扬，红唇微启：

“虽然你很狗，又是个渣男，但我还是要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比如？”今泉悠皱眉问。

“我想过了，你用这种態度，也有我的责任。”

橘汐子从他身边经过，坐进副驾驶的位置，系好安全带：

“如果那天，不是我太过衝动，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吧。

如果不是她匆促间和他约定，今泉悠也不会用另一副面孔来对待她，以確保不会失去。

从这方面来说，他在感情问题方面的確很幼稚。

以为只要面面俱到，就不需要担心失去。

今泉悠不知该说些什么，帮她关上车门，坐进驾驶位，启动引擎。

空调吹出的冷风，將夏天渲染成薄荷色，无限延伸的透明胶质。

橘汐子冷冽的声音，碾碎引擎的低鸣，格外清晰。

“你和桃尺大小姐说的那套理论，我昨晚让橘宝研究过，结论是你连自己都不爱，这世界上可能根本没有你热爱的事物，只有对世界的执念和不甘。”

“所以，你的爱只是模擬，从各种搜集资料，了解该如何恋爱，然后机械的模仿。”

“事实上，爱是一种感受。”

今泉悠驾驶车辆拐入主路，向港区的方向驶去，他刚刚在网络上看到一家很不错的浴衣店，除了价格昂贵，没有別的缺点。

“我確实感受不到。”

西尔维问过“什么是爱”，当时他没有答案，至今也没有答案。

以往面对各种问题，他都是凭藉直觉学习和领悟，就像打怪升级一样，可以迅速达到优秀的程度。

但亲密关係不同，今泉悠始终找不到正確答案。

橘汐子搭腿坐在座椅上，身体后仰，懒散地闭上眼睛：

“我能理解，恋爱这种事太过复杂，会像显微镜一样，把你压抑的，匱乏的，恐惧的，攀附的，你用各种技巧在生活中隱藏的，不想面对的那些东西，全都会精准而全面的呈现出来。”

这是所有关係里最复杂的关係，长时间的，零距离的相处，內心底层的东西必然会全面暴露在另一个人面前。

幸好，时隔多年和母亲的再次见面，她不仅仅只得到了一个新的网络接入仓。

“这都没关係，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我是言出必行的人。”

今泉悠依旧沉默开车，没有回话，

面对橘汐子的態度，他的判断力有些失准，无法做出正確的选择。

见他脸色依旧，橘汐子发出无奈的嘆息声：

“行吧，我也没打算几句话就修復你的情感缺陷。不过，我还是希望你收起那副恶劣的偽装，冷一点也无所谓，至少真实。”

“那今天的火大会会很无趣。”

今泉悠本质上对火大会毫无兴趣，他不喜欢人流密集的场所，也不喜欢捞金鱼或者苹果。

“没事，其实我也觉得去人堆里冒充沙丁鱼，不如找个视野好的酒店。”

橘汐子嘴角上扬，直勾勾盯著他的眼神如狐狸般狡猾：

“练习有雾生小姐一个人就够了吧，从今天起，我不会要求你包容我所有的肆意，只要求你拿出最真实的態度。”

“自討苦吃。”

今泉悠暂且收起偽装，冷冷地警了她一眼，如此评价。

结果，橘汐子的笑容不减，反而饶有兴趣地打量他：

“嗯，和我们最开始时比，还不够尖锐。”

“真要我对你恶语相向，现在也做不到。”

“还有点良心嘛，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会喜欢桃万梨？”

看到他冰冷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柔光，脸上自然地浮现笑意，橘汐子突然有些后悔问这个问题。

“可能是因为，那样没用的『废物”，却能在家族会议上站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