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
河伯双眼泛起青光,爪尖蘸著龟血在一片龟甲上疾书。
血字渗入龟甲时,谢家祠堂牌位突然泛起黑雾,正在诵经的谢老太爷浑身一颤,笔下奏摺无端多了行硃批:』著清流乡严查各村淫祀。』
蚌精收好逆鳞正要告退,忽被河伯叫住:“且慢。”
他吐出三枚浑浊鬼丹,“去苔衣渡催生几只艷鬼,本座要那土地治下鸡犬不寧!”
“遵法旨。”
蚌精屈膝时,裙摆淌出股黑水,踩著怨魂铺就的路离去了。
……
苍溪县,谢府祠堂的铜鹤香炉青烟裊裊,谢老太爷枯手颤抖著展开经文。
穿过三道月门,绕过栽著百年罗汉松的庭院,停在东厢房前时,日头已西斜三刻。
“允儿——”
雕门吱呀推开,谢家幼子谢明允正伏案誊抄礼部文书。
他不过三十有五,却已领了太常寺少卿的虚衔,终日做些祭祀典仪的抄录活计。
案头那方“明允“私印,正是其高祖当年落水书生的第四代血脉凭据。
“父亲这是......”
谢明允搁下笔,见经文硃批“淫祀“二字时,官袍下摆忽地扫落茶盏。
碎瓷声里,谢老太爷已將经文按在案上。
纸背透出的硃砂痕,隱约显著河伯龟甲纹路。
“你看看这个,谢家祠堂河伯牌位突现黑雾,这供奉的经文上莫名多了行硃批,著清流乡严查各村淫祀。我实在放心不下,此事恐怕不简单,莫不是那河伯要说些什么……”
谢明允眉头紧蹙,望著那硃砂批註的经文,心中发苦,这神道之事向来错综复杂,如今又牵扯上河伯,著实棘手。
他自幼听闻河伯与谢家的渊源,可如今时移世易,河伯即便有求,以他这毫无实权的太常寺少卿之位,又能如何?
沉吟片刻,他抬眸看向谢老太爷,斟酌著词句道:“父亲,此事太过蹊蹺。虽说河伯与祖上有旧恩,但如今官场不比往昔。这神道之事,皆由钦天监掌管,其中门道暗藏,牵连甚广。”
“就拿乡下那些庙宇来说,不少神明背后都有朝中官员的影子,皆是官员先祖受家族香火供奉,庇佑门庭。稍有不慎,便会得罪一眾权贵。”
谢老太爷坐在椅上,神色凝重,手中拐杖下意识地轻敲地面,“可这河伯显此异象,若置之不理,恐违祖训,日后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父亲,並非孩儿不愿理会,只是此事需从长计议。”
谢明允耐心解释,“孩儿在这太常寺,不过是个掛名少卿,平日里处理些祭祀典仪的文案,在朝中並无多少话语权。贸然递摺子严查淫祀,万一触怒了某些人,不仅帮不了河伯,还会给谢家招来灾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