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徒织坊。
红木大门口已然排起长队,蚕农们背著竹筐,里面是白皙如雪的蚕茧,椭圆的蚕茧偶尔洒出几缕蚕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收茧嘍!”
秦淮与李施群翻身下马。
“李参军,新式纺车本官来做,劳烦你去收集一下县里的原始腰机和双轴织机,不消五日,一定会有足量繅好的丝,给你们织。”
秦淮自认为这个分工非常合理。
不料想李施群竟然不为所动,而是將身后的府兵呼將而来,吩咐了几句,隨即转身,对著秦淮说道:
“秦县令,这点小事派人去做即可,某还是对你的新纺车比较感兴趣!”
秦淮訕訕一笑,心里却是暗自嘀咕:
“这傢伙分明是怕我跑了!”
“看来即使我造出了新纺车,也未必能活过八月。”
就在这时,从织坊走出四五人,为首之人,是一位身穿灰色襦袴的中年男人。
中年人看到秦淮,似是看到了苦主一般,对著二人躬身行了一礼。
他的脸上表情抽搐,分明是想挤出一个微笑的表情。
“何场头,收个茧而已,怎么还排起长队了?”
“秦县令,织坊没钱收茧了,您昨天说有要事要应急,钱都给拿走了。”
何场头当著眾人回道,非常耿直。
饶是秦淮两世为人,听到这话,也是有点招架不住,心虚地吞了口口水,眼神快速地瞥了一眼身旁的李施群。
“喂,你这表情,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看来我这贪官的人设,是彻底立住了!”
秦淮轻咳一声,厚著脸皮说道:
“织坊不是还有绢帛吗?”
“绢帛是还有一些,不过也不多了,而且兑换起来比较麻烦,所以收茧的速度慢了。”
“这样呀,你让人拿著这块玉佩,去本官府上找陈册,把本官昨天拿的钱都拿回来。”
刚一说完,秦淮就看到李施群诧异的神情,不待小廝离去,秦淮忙又补了一句:
“本官拿了多少都是有数的,五百两外加四百三十七贯,记住,不可多拿!”
“啊,不用应急了吗?”何场头一脸淳朴问道。
“嗯,要紧之事已解。”
何场头这下终於是开心地笑了,连忙將二人迎入坊內。
此时院子里已经架起了一二十个铁锅,锅里煮著蚕茧。
四五十个粗布麻衣妇女在一团团丝线中,起起坐坐,进进出出,乱中有序。
分明是一幅繁忙的繅丝景象。
秦淮走进厅內,置杯独饮了一杯茶,对著何场头吩咐道:
“你去拿一支鸡距笔,要最细的笔尖,再取一方硬黄纸。”
“另外,你再派人去把杨潜请来,多派几个人,帮他把材料和工具都搬过来。”
见何场头领命而去,李施群好奇问道:
“杨潜?是什么人?”
“是丹徒县最好的梓人,也就是木匠。”
“秦县令怎么连木匠也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