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枪响,突兀打断了岩窟里繁密的爭论声;岩窟顶端的白灰簌簌落下。
爱丽丝五號嚇得一抖,抓紧柴犬教授的袖子--这个长满大鬍子的教授一动不动,似乎对枪声习以为常。
他们的斜对面,[观光客]用手扇了扇枪口里的烟雾、又拍拍身旁的人:
“朋友们,先別急著吵!大家来听一下提出者的理由吧!”
除去最开始的骤然惊骇;在座眾人中,没有哪一位对火器表现出恐惧的神情——每个人都知道,真理比生命更加重要。
连爱丽丝五號都明白:[观光客]之所以掏出手枪,不过是为了吸引注意力罢了。
但“提出者的理由”这个短语,还是成功吸引到许许多多的好奇心。
——
一片寂静中,[观光客]身旁的提出者站起身来、像根又细又长的竹竿。
那是个骷髏似的男人,肌肉乾瘪、眼球凸出;眼睛令人惊悚地瞪大,发黄的衬衫被汗水浸透:
“大家好,叫我[数学家]就可以了,这是我的代號。”
“所有七组母体坐標密钥的破译工作,都是由我完成的。其中一组,甚至是我亲自潜入亚欧邮政搞到的--”
与会诸人静悄悄的,没有细声的交谈或惊嘆:把表达空间留给其他人、减少信息密度过多所带来的干扰.才是他们表达讚赏的方式。
爱丽丝五號悄悄转过头,环顾四周:每位与会者眼中都闪著光华、全神灌注--除去自己,还有身边的柴犬教授。
他仍旧面无表情,好像事不关己。
“交趾自治州並不是最安全的地点;恰恰相反,那里已经受到了很多大公司的注视、就比如说亚欧邮政。”
自称数学家的乾瘦男人一颗颗解开衬衣纽扣:
“但我之所以坚持选择那座城市,理由非常简单--”
他用力一扯,猛地掀开衬衣、袒露出发亮的躯干。
嘶.
与会者们发出惊讶的声响--
数学家的胸腹像是净度极高的琉璃,没有皮肤、仅仅用淡黄色外壳包裹。在胸骨和肋骨后方是翻腾体液;气泡密密麻麻滚动--恐怖又瑰丽。
爱丽丝五號往后一倾,险些摔倒;眼镜都滑落了:
【这个身体.这还是人类吗?!】
那些体液中,根本就没有维繫生存的器官;这傢伙就像是个芬达饮料变成的妖怪。
数学家扬起双手,自豪地展示诡异的身躯。看上去,这更接近某种生化手术改造的成果:
“我身上是一种被称为迷狂的超能力,能够改变人类自身,也能影响外界!”
“我原本並不具备迷狂,但在芒街市被诱发了——那里存在能够诱发迷狂出现、放大迷狂效果的特殊现象。”
“而母体们的特別之处,正是来自於迷狂!”
“如果將母体们存放到芒街市.或许可以真正释放他们所拥有的力量!那样才能为连结復兴运动再找一条新的出路!”
激烈的演讲声中,爱丽丝五號感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膝盖——
柴犬教授正在向她示意,声音压得很低:
“这个叫数学家的说得没错,听我的。”
还没等收到任何回应,柴犬教授就“簇”的一声站直身子,高高举起手--只是假肢仍旧垂在身边:
“我们代表高塔巫师会,投芒街市一票!”
虚数挥舞著拳头,也跟著站起身。他脸上已经被激动和权力感塞满了:
“赞同!高塔巫师会表示赞同!”
只有爱丽丝五號没有作声。她看了看那个自称为“数学家”的乾瘦男人,又看看身边的柴犬教授:这两个男人的目光似乎撞在一起,接著又默契地分开了。
【现在究竟在啊!】
她忽地意识到了--
隱瞒的义肢也好,遮掩容貌的鬍鬚也罢;甚至在赶来路上通过刻意製造晕车,来控制话题走向。再到现在.
从在恩吉利国际机场的第一次现实会面开始,这个男人就並非是她以前在通信中熟知的那位“柴犬教授”:
【这个柴犬教授是假的!是冒名顶替——】
洞穴像被点燃,重新变得喧闹。
以柴犬教授为起点、此起彼伏的投票喊声开始响起,淹没爱丽丝五號心中突然萌生的想法:
【他到底想干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