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已经足够。

此刻的蒙恩气息萎靡，曾经浩瀚如海的银色斗气稀薄得如同将熄的余烬。

他剧烈喘息着，凭借长剑支撑才勉强站稳。

马尔科姆与巴洛特交换了一个眼神，尽管彼此厌恶，但铲除眼前最大的威胁已成共识。

下一刻，燃烧着地狱火的刺链与裹挟着深渊力量的巨斧，从两个刁钻的角度同时向身形佝偻、气息衰败的蒙恩发起致命合击。

蒙恩艰难地举剑格挡，动作比之前迟缓数倍。

剑刃与巨斧碰撞的巨响中，他踉跄后退，险些避不开身后毒蛇般袭来的刺链。

银色斗气在攻击下剧烈震荡，明灭不定，这位曾经睥睨战场的王者，此刻已是险象环生。

“砰！”

又一次交手后，蒙恩单膝跪地，长剑深深插入焦土，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躯。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仿佛有无数细针在肺叶间穿梭。

他难以置信地注视着自己布满皱纹的双手，那上面跃动的银色斗气已微弱如萤火。

这究竟是什么邪术？

他征战半生，面对过无数强敌，却从未遭遇过如此诡异的攻击。

那股侵蚀他的力量并非来自外界，反而像是从血脉深处爆发，如同最亲密的伙伴突然将匕首刺入他的后背。

紧接着，一个冰冷的事实击中了他。

以现在的状态，绝无可能同时战胜马尔科姆与巴洛特。

这个认知带来的并非恐惧，而是一种沉重的疲惫。

作为金谷王国的君主，他肩负着整个王国的命运。

若他今日在此陨落，那些信任他、追随他的将士将面临怎样的命运？

王国的未来又将如何？

至亲之血？

卢修斯.

长子那张与自己年轻时颇为相似的脸庞浮现在脑海中。

那颗仍在马尔科姆掌中跳动的心脏，除了卢修斯，还能属于谁？

一股混合着心痛与愤怒的情绪涌上喉头，带着铁锈般的腥甜。

他想起卢修斯年幼时跟在自己身后学习剑术的模样，想起他第一次披上铠甲时的骄傲神情.

究竟是什么，让那个曾经正直勇敢的孩子走到了这一步？

“也许…我真的错了，赛琳娜……”

回忆着爱人柔和的面庞，蒙恩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弧度。

“鲁道夫那个混蛋说得对，我不是一个好父亲，不是个好丈夫，也不会是个好国王…或许做个闲散的佣兵，才最适合我……”

思绪流转间，马尔科姆的刺链与巴洛特的巨斧再次破空而来，死亡的寒意刺痛着他每一寸肌肤。

没有时间犹豫了。

蒙恩深吸一口气，那双因苍老而略显浑浊的眼中，骤然迸发出决绝的光芒。

平日里，他或许是个喜欢在朝堂上打瞌睡、被大臣们私下议论“不着调”的国王。

但在真正关乎王国存亡的关头，他从未忘记过肩头的责任。

既然无法取胜，那就用最后的力量，为王国扫清这两个最大的威胁。

一个尘封在王室秘典中的禁忌之术浮现在他脑海。

以全部生命与灵魂为代价，引爆毕生修炼的斗气核心。

这将让他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但产生的毁灭性能量，足以将这两个异界来客一同拖入地狱。

一丝苦笑掠过他苍老的嘴角。

“看来这次，是真的要退休了啊。”

他缓缓站直身躯，残存的银色斗气开始逆向流转，在体内构筑起一道毁灭的轨迹。

周围的空气因恐怖的能量波动而震颤，脚下的碎石无声地化为齑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缠绕着淡金色圣光与血色斗气的剑刃破空而来，如同审判之矛般精准地插在他与两名强敌之间的土地上。

“轰！”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坚实的大地仿佛被无形的重压碾过，瞬间下沉数尺，溅起漫天烟尘。

狂暴的气浪将马尔科姆的刺链掀飞，就连巴洛特也不得不后退半步稳住身形。

烟尘缓缓散去，一个挺拔的身影傲然矗立在深坑中央。

来者周身覆盖着细密的银色龙鳞，在昏暗的天光下流转着金属般的光泽。

一双龙类竖瞳中燃烧着炽热的战意，淡金色的圣光与血红色的斗气交织缠绕，在他周身形成一道绚丽的光晕。

原本英挺的面容在龙化特征的映衬下更添几分野性的俊美，每一寸肌肉都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

“蒙恩.陛下？”

略显沙哑的嗓音穿透烟尘。

“我应该没有来晚吧。”

蒙恩怔怔地望着这道身影，浑浊的双眼微微睁大。

“鲁鲁道夫团长？”

年迈的国王无意识地喃喃低语，仿佛看到了某个尘封在记忆深处的幻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