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兴祠面带微微一笑,黄仲此时的态度正是他想看到的。
黄家此番派人进入正东道,说白了就是来捡好处的。
让他们锦上添花可以,但要若想黄家雪中送炭,那是痴心妄想。
地道命途‘内五家’都是些什么货色,身为敌对命途的王兴祠自然是一清二楚。
所以他必须要让黄仲看见这笔生意有成功的希望,而且希望还不小,这才能让对方没有后顾之忧的押下筹码。
但现在看来,对方还没有彻底放心。
“黄先生能这么瞧得起老夫,是老夫的荣幸。但在老夫看来,黄先生对这笔生意的前景还是不乐观啊,否则怎么依旧不显露真身?”
王兴祠举目扫过周围的护道人,他可以肯定,黄仲现在就藏在这些人当中。
但此刻场中除了营将府的直系人马以外,还有从各镇村征召而来的,鱼龙混杂,即便是王兴祠也不可能认识所有人,更无从甄别到底谁是黄仲伪装的。
“营将这么说可就太冤枉在下了,我藏匿身影并不是为了方便随时逃跑,而是黄家一直以来都是以这种方式作战。”
黄仲颇为委屈道:“这是祖辈们用鲜血换来的深刻教训,自打我上道成为弟马的那天开始,便被要求恪守这条规矩,时至今日已经深入骨髓,还请王营将理解。”
“不怪先生,眼下虽然局势稳定,但确实只能算均势,还不能算胜势。不过先生放心,老夫既然有信心要争这个神祇的位置,自然不可能只有这点本事。”
王兴祠语气平淡,抬手一挥,发出一道将令。
“起兵。”
“是!”
护卫身旁的王贺当即挥动那面将旗,命域之中异相顿显。
只见战阵前沿,一众护道人的身后突然出现一尊等高的神兵虚影,顶盔掼甲,手中持握的武器赫然正是王兴祠增挂的各式镇物。
神教命技,虔愿天兵!
天兵一出,本已经足够骁勇的护道人们登时如虎添翼,固若金汤的阵线开始向外推移,摧枯拉朽一般,将挡路的狂信徒们打得连连后退,死伤惨重。
“这是.”
黄仲语气惊诧。
以他的见识和眼力自然能够看出,这根本就不是九鲤派的神教命技,而是保生大帝一派的核心命技之一。
非派内嫡系高位神官,无从兑换修习。
此刻王兴祠竟然用出了保生派的命技,而且如此熟练,说明他早就已经跟保生派搭上了线,并且还累积了不少的神眷。
这可是毋庸置疑的僭越行为。
在神道命途当中,上下位之间规矩森严。
就算何九鳞是保生大帝麾下的从神,但王兴祠作为九鲤派的大神官,也只能在九鲤老爷处积累神眷,兑换命技。
定下这样的规矩,是为了确保整个教派的体系稳定。让下位教派不至于被上位教派彻底吸干,从而导致从神被架空。
这证明王兴祠的背后一定有一名保生派的大神官在支持他。而且在很早的时候,便开始谋划反叛的事情。
对比之下,叶文龙的做法便显得太过于低级。
同样是卖教求荣,他投靠的却是和九鲤派一个档次的清水派,换来的帮助连绿林会的一座山头都挡不住,死的憋屈窝囊。
“王兴祠这人属实不简单,以后和他共谋,自己得千万小心提防,免得被他坑害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黄仲在心头暗自警醒自己。
与此同时,安坐在抬撵之上的何九鳞也豁然起身,眼含怒意,显然也是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这条老狗果然早就心怀不轨,早知如此,当年本尊登神之时就应该不听从巴睿的劝阻,将他和叶文龙当场诛杀!”
可后悔已经为时晚矣,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个叛徒和他的家族连根拔起,挫骨扬灰!
何九鳞右手抬起,五指擎张,掌心对准营将府,猛的按下。
昂!
天穹之上当即传下一声令人胆寒的鲸鸣,体型硕大的赤鲤仙甩摆身躯,将头颅对准地面,悍然撞下。
这一幕宛如陨石从天轰落,场面震撼。
不止是一众狂信徒,就连已经决心拥护王兴祠登神的护道人们,也感觉信仰发生了动摇。
“装模做样。”
虎头帅椅当中,王兴祠目光平静,横臂一挥,再下将令。
“登天!”
“是!”
王贺摇动将旗,具现在护道人身后的神兵虚影在这一刻齐齐升空,如同一片金灿灿的萤火,在营将府上空数十米处汇聚成一尊拔天接地的神将。
轰!
两道个头全都超过了十丈的恐怖法相轰然对撞,雷鸣阵阵,光焰如潮。
一些体质孱弱的苍老信徒受不了余波冲击,当即晕倒在地。
但更多的却是振臂狂呼,信心大振,和同样情绪激昂的护道人们厮杀再一起。
在营将府东侧的战线之中,一名浑身染血的护道人挥刀劈死冲上来的信徒,趁着擦拭脸上鲜血的时候,抬头看了眼头顶的法相神战,十分隐晦的撇了撇嘴。
神道命途跟人动手的场景向来以宏大壮观而闻名八道,可实际上的威力却远没有看着那么惊人。
花里胡哨,华而不实。
不过对于那些没有脑子的倮虫来说,这就是实打实的神祇之威,只是一眼,便足以让他们铭记终身,甘愿为神祇抛头颅,洒热血。
神道何止是邪,而且还是一群骗子!
哪里有我们地道命途那么实在.
忽然,黄仲心头猛的一紧,转头低头看向营将府正门的防线。
只见此处人影翻飞,惨叫四起,原本稳固的防线竟瞬间崩溃。
“九鲤神威,无坚不摧!”
癫狂的信徒们从缺口一涌而入,攻入了营将府。
黄仲遥忘那道离地悬浮三寸,着青色长衫的威严身影,心头瞬间了然,何九鳞终于按捺不住,亲自下场了!
“看来这场争神动乱,终于到了要分胜负的时候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