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天也没人动手,岑嵐打了个响指,阴影里顿时走出一排怨修,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穿著统一制式的银灰袍服。
“看看,都看看,眼熟吗?有你们认识的吗?他们自杀后这不活的挺好嘛!”
“来,都亮亮把式,给他们看看修怨成果!”
唰唰唰——!
眾人只见那些怨修弟子个个气势惊人,显然已经把握住怨气力量,能像真气那样正常修行了!
“哼!都看到了吧?真当本小姐这么多年白死的吗?!”
岑嵐怒斥一声,嚇得堂下仵作们打了个激灵,互相看了看,出於对会长的相信,一个个拔出匕首抹了脖子。
山风呜咽,掠过成片尸体,血腥味飘荡在藏渊山,再无一个活人。
確认全死了,岑嵐面露讽刺:“一群忘本的畜生,也想辱没怨修大道?本小姐才不会帮畜生成道,人死成仙,畜生死,只会是死畜生!”
她扭头看向那些站在阴影里的怨修弟子,
个个目光木訥,和大活人没法比。
人死之后,声形闻味触五感全部关闭,怨修每每想要更进一步,都需要重新冲推五感。
就像她现在这样,除了全身上下乾尸一样皮包骨头,和正常人没区別。
这个境界对应武道真修的皮肉筋骨血,再往上的天位修五臟阶段,怨修和真修都一样。
岑嵐攥紧乾枯的手掌,抬头看向晋王府的方向,语气幽幽:“要是能得到《登仙图》就好了……”
《登仙图》上的每一笔,每一道线条都在勾勒无缘登仙之怨。
自成画之日至今,六十载春秋冬夏,每一个看到它听到它的人都会激起登仙之愿。
又因自身天赋出身,朝廷压榨修行资源渠道等原因,不可避免地心生无缘登仙之怨,甚至是怒……
在別人看来只可远观不可褻玩的画,对怨修,怒修等修行者来说,无异於修行至宝!
那画越是仙气飘飘,怨气怒气……就越重!
岑嵐深吸一口气,面露陶醉。
即便相隔几百里,即便身处深山老林,她依旧能闻到画上的怨气香味。
她对《登仙图》势在必得,嘴角掛著幸灾乐祸的笑。
世间诸气,怒气最焚,晋王放著真气不修,反而修怒气,实在初生牛犊不怕虎。怒火焚身之痛岂是那般容易消弭?前朝罗洪何等惊才绝艷,前车之鑑犹在眼前!
岑嵐一点也不急。
奴心之火为怒,罗洪的宗师心境都把握不住穷途之怒,更何况娇生惯养,一天江湖都没闯荡过的晋王?
她只需坐看王府起火,趁火打劫《登仙图》,在此期间多多宣扬怨修之道,布道扬州。
“嘖,该怎么让人心甘情愿去死呢?”
“世人盲目痴愚,不服教化,寧为碎银几两当牛做马奔波劳碌,也不敢死。”
“活著可比死更需要勇气,他们怕死却敢活著?”
“唔,好像我生前也这德行……”
岑嵐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招呼怨修弟子隨自己下山,广招门徒。
至於刚才那些自杀的仵作,不配敛藏棺槨,就让他们暴尸荒野。
……
暮云低垂,马蹄踏破黄昏暮色,声声叩在朔野城南的官道上。
车轮碾过石板缝里新生的杂草,车辕上悬著的铜铃隨著顛簸发出喑哑的响动。
一早收到钦差大人回府的消息,城里百姓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赶到城门口,临街见礼。
车厢內,听到熟悉的市井喧闹,慕无忧缓缓睁眼。
原本清清冷冷的眸光仿佛点染了残阳暖意,她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梁缘的衣袖:“夫君,咱们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