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不下桀驁。
放不下手中的剑,更放不下心中的剑。
在遇到梁缘之后,在看到他隨手就把帝王都会眼红的玉衣扔给自己之后,她开始学著放下。
她放下了手中『定风波』的镇派之宝扶生剑,陪他赤手空拳大闹临江,陪他绑架钦差,当了回乱臣贼子,成就雌雄双煞的凶名。
她放下了心中的桀驁,藏器於身,任由他躺在腿上,任由他强吻欺负。
临江事了,她回到那个让她放下剑的破庙。
回想起那个让她放下剑的雷鸣雨夜。
回想起他给自己缝製玉衣的专注。
回想起酒楼里他躲在她身后说——手里没有剑你就不会幻想一下吗?这和有剑有什么区別?
她不知道他的话是否是无心之语,他太过天才,她看不透。
她只知道,当她从破庙石板下挖出宝剑,当她再次拿起剑时,当扶生剑再次出鞘时,她的剑圆满了。
只是,她还没有拿起剑心,没有拿起属於她的桀驁。
她发现自己放不下身上这件玉衣了。
不是因为玉衣之贵,让人成仙。
只是因为——那是他一针一线,亲手缝给自己的。
她捨不得放下。
……
压下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徐如卿起身走上前,给慕无忧號了一下脉。
既是说给她听,也是说给自己听:“慢慢来,別急。”
“一甲子年份的仙阳大药哪是几天就能炼化的,最起码需要好几年呢!”
“这瓶丹药给你,里面有三十粒,每天晚上睡觉前吃一粒,吃没了告诉师姐,师姐再给你炼。”
“这是……”慕无忧打开药瓶,闻了闻,只觉得异常清香。
“安胎药。”徐如卿认真道。
“什么!”
慕无忧一阵手忙脚乱,差点把药瓶摔了。
“咯咯咯……”
徐如卿回身扶著栏杆,已经捂著肚子笑弯了腰。
“师姐,你……你別嚇我……”
慕无忧快嚇死了,面色苍白,又泛起矛盾的羞红。
“怀孕这种事……哪能……哪能一次就……”
她还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呢!
徐如卿笑得肚子疼,慕无忧脸上已经雷云滚滚,“师姐,你在骗我?”
徐如卿憋著笑,正色道:“我骗你干嘛?”
闻言,慕无忧后退一步,低头看向小腹,不可思议地喃喃自语:“我……我怀孕了?”
看出她的不知所措,徐如卿不再嚇唬她,正色道:“好妹妹不用紧张,不是你想的那个怀孕,我给你的安胎药安的是仙阳之胎,不是胎儿的胎。”
慕无忧好奇道:“什么是仙阳之胎?”
徐如卿抱著宝剑,解释道:“人身天地有五辰,心肝脾肺肾,现在的你比常人多了一颗星辰,多了一颗仙阳之胎。
星辰平衡被打破了,只有东升西落,却无日升月落。
不过没关係,慕家血炼太阴,你是慕家的嫡女,天生太阴之体,最適玄天无情,也最適采阳补阴。
吃了安胎药,能让你和师弟双修之时收穫最好的採补效果,以阳极生阴极,凝练第七颗星辰——仙阴之胎。
如此才能参通先天精气,奉阴阳以成真,成就奉真之境,踏足宗师。”
徐如卿的话很平静,就好像在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可落在慕无忧耳边,恍若一声惊雷炸响。
师姐知道慕家就算了,竟然还知道慕家的血炼太阴!
这可是慕家的绝密,就算是她这个慕家嫡女,都对此了解不多,只会娘亲教的——和心上人以血结亲的仪式。
慕无忧微微眯起眼睛,盯著徐如卿的眸子,似是想从中看出什么。
她试探著问道:“师姐,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