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材料问题,这些部件使用的钢材质量远超我们现有的標准。”
“其次是测量工具,我们缺乏足够精確的量具。”
“最后是经验,我们的工匠从未接触过这种级別的精密加工。”
其他工匠也纷纷附和,提出各自的担忧。
林恩沉默了片刻,扫视著眾人:“诸位,我明白这很困难。但请记住,英国人也是从零开始,一步步发展到今天的。”
“他们能做到的,我们为什么不能?”
“况且,我不需要你们立刻复製出完全一样的工具机。我要的是理解其中的原理,掌握其中的技术,然后根据我们的条件,製造出我们自己的版本。”
他的话让工匠们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
“现在,让我们谈谈另一个项目。”林恩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倒出几颗样品,“子弹。”
那是几枚简陋的纸壳弹,外形与传统弹药相比显得怪异而新颖。工匠们好奇地凑上前来观察。
“这是我根据设计理念做的粗略样品。”林恩解释道,“纸壳里包含铅弹和火药,底部预留了底火安装位置。关键在於如何使纸壳既能防潮,又能承受发射时的高压。”
施密特拿起一枚仔细端详:“说实话,我对这种设计持保留意见。纸壳在潮湿环境下会迅速软化,而且发射时,燃气压力会瞬间达到极高值,纸壳几乎不可能承受住。”
“而且,底火与纸壳的整合也是个大问题。”另一位年长的工匠补充道,“如果密封不严,火药会受潮失效;如果太紧,击针可能无法可靠地引爆底火。”
正当討论陷入僵局时,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或许……我有个想法。”
所有人都转向声音的来源。
那是一位此前一直沉默的老匠人,头髮白,脸上布满岁月的皱纹。
林恩记得他,格哈特·米勒,波茨坦最年长的枪匠,已近七十高龄,却因精湛的技艺被施密特特意邀来。
“请说,米勒先生。”林恩示意他继续。
格哈特颤颤巍巍地拿起一枚纸壳弹样品:“我年轻时曾在一家造纸厂工作过。我们那时用几层薄纸浸蜡后叠压,製成防水纸板,用於包装贵重商品。”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如果我们用多层优质纸张做弹壳,然后在成型后浸入特製的蜡液中,或许可以解决防潮问题。”
林恩眼前一亮:“继续。”
“至於强度……也许可以在纸壳外层涂上一种特殊的漆。我记得东方的漆器,经过多次上漆打磨后,硬度惊人,甚至可以拿来做酒杯。”
格哈特的话让施密特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这確实是个思路。我们可以尝试不同配方的树脂和漆,找到最適合的组合。”
“不仅如此。”林恩补充道,“我们还可以在纸壳底部加入金属底座,用来安装底火,同时增强整体结构。”
“男爵阁下。”施密特道,“如您所见,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工具机的仿製可能需要数月甚至数年的时间,子弹的设计也需要无数次试验才能定型。”
林恩点头表示理解:“我不急著看到成果,你们尽力而为。”
他环视著仓库內的一切。
那些昂贵的英国工具机,那些充满智慧与好奇心的工匠们,以及那几枚看似不起眼却蕴含著战爭革命的纸壳弹样品。
万事开头难,至少他已经走出了这一步。
“好了,先生们。”
林恩看了看窗外逐渐明亮的天空:“从明天开始,你们將在严密的保护下,在这里工作和生活。为了保密,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
毕竟,这是绝密的开发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