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短暂的迟滯间,两个手持草叉的同伴已经扑了上去,將那名军官死死摁在地上。
战斗是短暂而残酷的。
他们人少,武器也差,不能恋战。
目標很明確:製造混乱,杀死儘可能多的法国人,抢夺武器弹药和食物,然后迅速撤离。
佩德罗神父用完了两把手枪里的子弹,现在正挥舞著他手里那硬质的十字架,將一个试图爬起来的法国伤兵砸得脑浆迸裂。
他的脸上溅满了血污,眼神却如同燃烧的炭火。
“撤!快撤!”
做完这一切,神父立刻发出了撤退的指令。
听到撤退的信號,马特奥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
他抓起地上一个法国士兵掉落的弹药包,又顺手捡起一支还能用的步枪。
胡安扛著一小袋麵粉,也跟了上来。
其他人也各自带著战利品,迅速脱离接触,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退入黑暗的山林之中。
身后,法军营地的混乱还在持续,枪声和叫喊声逐渐远去。
他们没有停歇,一直跑到山谷深处一处隱蔽的岩洞才停下脚步。
清点人数,少了两个人。
没人说话,气氛沉重。这是常有的事。
每一次袭击,都是用生命在赌博。
马特奥靠在冰冷的岩壁上,大口喘著气。
刚才的搏杀让他浑身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空虚。
他看著洞口洒落的惨澹月光,想著死去的同伴,想著被烧毁的家园,想著那个高大的法国军官倒下时的眼神。
这就是战爭。
没有荣耀,只有生存和死亡。
法国人是侵略者,他们必须付出代价。
但代价是什么?
是生命,是鲜血,是永无止境的仇恨。
胡安默默地把抢来的麵粉分给大家,每个人只分到一小捧。
佩德罗神父则在低声为死去的同伴和被他们杀死的敌人祈祷。
马特奥嚼著乾涩的麵粉,感觉不到任何味道。
他只知道,天亮之后,他们还要继续战斗。
直到把最后一个法国人赶出西班牙,或者他们自己流尽最后一滴血。
柏林,总参谋部。灯火通明。
沙恩霍斯特、格奈森瑙和克劳塞维茨围在一张巨大的普鲁士地图前,神情专注。
地图旁边的小桌上,放著一支拆解开的“迅雷”步枪零件,以及几份写满了数据的测试报告。
林恩端著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站在窗边,看著外面沉睡的城市。
“迅雷步枪的最终定型还需要时间,大规模列装更是需要克服生產和成本上的巨大障碍。”沙恩霍斯特揉了揉太阳穴,从地图前直起身,“但它的潜力是毋庸置疑的。”
“没错,”格奈森瑙指著地图上的某处,“如果我们能优先装备一部分部队,哪怕只是几个营,在关键方向上投入,就能形成决定性的火力优势。”
克劳塞维茨沉吟道:“这种武器的出现,必然要求战术上的革新。”
“传统的线列步兵,在这种射速面前太脆弱了。散兵的作用会更加凸显,小规模部队的独立作战能力也必须提高。”
林恩转过身,走到地图前,脸上带著一丝笑意。
“將军们,我们为什么不更大胆一点呢?”
“既然我们有了射速和精度远超对手的步枪,为什么还要局限於传统的营团编制?”
沙恩霍斯特抬起头:“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林恩放下咖啡杯,拿起桌上一份空白的纸,“我们可以组建一种全新的作战单位。”
他一边说,一边在纸上快速勾勒著。
“人数不必多,也许一个连,甚至一个排。”
“士兵必须是精锐中的精锐,体能、射击、野外生存能力都要是顶尖的。”
“装备『迅雷』步枪,配备望远镜、精確地图。”
“他们的任务不是正面硬撼,而是渗透、侦察、袭扰、破坏敌后补给线、斩首敌方指挥官……”
林恩的语速越来越快,眼睛里闪烁著兴奋的光芒。
“我们可以称他们为……”林恩笔尖在纸上顿了顿,写下了一个词。
“j?ger kommando(猎兵突击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