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军!”
安德森上尉的声音如同被砂纸打磨过,嘶哑而绝望。
他和其他几名卫兵半拖半抱著失去意识的摩尔爵士,鲜血从將军左肩的破口处不断涌出,染红了泥泞的土地。
约翰·霍普中將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他刚刚还在指挥中央的预备队,勉强堵住了一个被法军撕开的缺口,就看到了这令人肝胆俱裂的一幕。
摩尔爵士,倒下了?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响。
摩尔不仅是这支远征军的灵魂,更是所有人在绝望撤退途中的精神支柱。
他倒下了,这支军队还能撑多久?
“快!把他抬下去!军医!军医在哪儿?”霍普强压下心头的震动,大声命令道。
他知道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越是危急,越要保持镇定。
士兵们手忙脚乱地將摩尔爵士抬向后方,留下霍普和一群面面相覷的军官。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远处埃尔维尼亚村方向传来的密集枪炮声,提醒著他们战斗仍在继续,而且激烈异常。
“贝尔德爵士呢?”霍普扫视了一圈,没有看到右翼指挥官,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一名参谋军官脸色苍白地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將军……霍普將军!贝尔德爵士也……也负伤了!手臂中了枪,已经被抬下去了!”
“该死的!”霍普低声咒骂了一句。
最高指挥官摩尔重伤昏迷,右翼指挥官贝尔德退出战斗。
现在,这支陷入重围、疲惫不堪的远征军的指挥权,猝不及防地落到了他——约翰·霍普的手上。
他感到肩头的军装前所未有的沉重。数万名士兵的性命,大英帝国的荣誉,此刻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刺骨、混杂著硝烟味的空气,努力让自己的头脑保持清醒。
不能垮,至少现在不能。
摩尔爵士用自己的生命和鲜血,为他们爭取到了宝贵的时间,稳住了即將崩溃的阵线。
他必须接过这面旗帜,完成摩尔未竟的事业——把这些可怜的士兵活著带回家。
“安德森上尉!”霍普的声音恢復了镇定,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你暂时代理指挥將军的卫队,確保后方安全。”
“传我的命令:弗雷泽將军,立即接管右翼全部指挥权,不惜一切代价守住埃尔维尼亚村和佩德拉隆加山脊!”
“告诉他,摩尔爵士看著我们!”
“是,將军!”安德森上尉强忍著悲痛,敬礼后迅速离去。
“佩吉特將军!”霍普转向另一位师长,“你的预备队,现在就是我们最后的屏障!给我盯死左翼,保护通往港口的道路,那里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明白,將军!”佩吉特將军神色凝重地点头。
霍普迅速下达了一系列命令,调整部署,填补漏洞。
法军的攻势虽然猛烈,但在摩尔爵士最后的激励下,英军士兵爆发出的顽强斗志暂时遏制住了他们。
埃尔维尼亚村的爭夺已经进入了惨烈的拉锯战,法军的掷弹兵和英军的高地步兵、女王亲卫团搅杀在一起,每一寸土地都在反覆易手。
“轰!轰轰!”法军的炮火似乎又猛烈了一些,炮弹不断落在英军阵地上,掀起泥土和碎石。
苏尔特那个老狐狸,显然也知道摩尔的倒下,想要趁机一举击溃英军。
“炮兵!给我压制他们的炮火!別让他们肆无忌惮!”霍普对著传令兵吼道,“告诉炮兵指挥官,节省弹药,优先打击敌军步兵集结地和炮兵阵地!”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
霍普不断接到前线送来的战报,有好有坏。
右翼的弗雷泽將军顶住了法军数次猛攻,但伤亡惨重。
左翼相对稳定,但法军的小股部队像苍蝇一样不断袭扰,试图渗透。
中央阵地也承受著巨大的压力。
霍普的心一直悬著。
他知道,士兵们的体力和意志都在逼近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