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说完这话,愤忿地走出了食堂。
才走出食堂,就看到有一个穿着的确良白衬衫,戴着眼镜的男人,正趴在窗口下偷听!
“你谁呀?!”
虎子大喝一声,那人一个激灵,掉头就跑。
虎子追了?过去,但追到拐角,人就不见了?。
食堂里的人都听到了虎子的喝声,纷纷跑了?出来。
“咋了?,发生啥事了?。”
虎子:“刚有个贼眉鼠眼的陌生人,趴在咱们?窗底下偷听!”
“哪来的人偷听?有啥好?偷听的?”
虎子担心道:“这刚有报社的记者?来采访,就有陌生人来偷听咱们?说话,会不会太凑巧了?一点?”
虎子没有明说,但大家心里头都联想到了?报社的人。
报社的人说风就是雨,不是他们?得罪得起的,他们?哪里敢明说。
*
陈大队长?的办公室。
报社的记者?是三个年轻人,领头的是一个□□头的年轻妇女,看着沈靳的视线非常具有攻击性。
“夏同志是不是因为盲流,在清远农场劳动改造了?三个月?”
沈靳点头:“是的。”
那女同志看向陈大队长?:“陈大队长?知道这件事吗?”
陈大队长?喝了?一口水,放下后,说:“知道。”
女同志冷着脸,说:“既然知道,陈大队长?就该知道这工作机会永远优先成分?清白群众,而不是受过处分?的劳改人员。”
陈大队长?不慌不忙反问道:“你咋知道我没优先了??”
“成分?清白的群众,我给了?机会,但没通过,这才轮到成分?不大清白,但已经接受劳动改造,洗心革面做人的夏向东同志。”
“罗同志总不能因为夏同志被?劳动改造过,就不允许他从事任何工作吧?”
女记者?板着脸道:“你们?招工不够透明,要是透明的话,哪轮得到成分?不清白的人?”
陈大队长?气?笑了?:“女同志你这一大顶帽子扣下来,我可不认。我这临时工张贴告示可是贴了?,难道还要我走街串巷来宣传?”
女记者?不依不饶:“这广大群众不知道,就是工作做得不到位,应该检讨……”
“啪”地?一下,大队长?手里的茶缸重重放到了?桌面上,整张脸都黑了?:“年底整个运输大队都从早上七点忙到晚上十一二点,有的一天下来也只有两三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说我们?工作不到位,简直是张口就来!”
那女记者?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了?起来,憋了?一会后,外头忽然传来杨驾驶员的声音:“大队长?!”
陈大队长?吼道:“干啥!?”
声音让人一震,像是故意凶给女记者?看的,女记者?的脸色更黑了?。
杨驾驶员打开了?门,环视了?一圈屋子里的所有人,最后看向记者?:“合着你们?不看夏同志的奉献,就只揪着犯过的错做文章,不写?出点夺人眼球的报道不罢休了?是吧?”
女记者?怒而站起:“你这是污蔑,我们?力求实事求是!就算他有贡献,难道就可以忽视他犯的错吗?就能抵得过你们?工作上的失误吗?你们?顾左而言他,就是不肯正视你们?之前?的失误,这一点是要被?批评的!”
当过十来年兵的陈大队长?,哪里受得了?女娃娃在自己面前?上纲上线,怒目厉声道:“老子当了?十几年兵,也打过仗才拼到这个位置,你做过什么?贡献,是救过人命,还是拿命浴血奋战过!?”
女记者?被?逼问得脸色有些挂不住,也大声吼了?起来:“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了?!你现在是在拿光荣功绩来威胁,来封我们?的口……”
“你他娘的算哪根葱,滚!”
“爱咋写?就咋写?,你能写?,我也能上诉!你要敢胡写?,老子不干这份活,也要去市里,去中央辩个明白!”
女记者?也气?糊涂了?,指着他们?好?一会没说话,只有重重的呼气?声,好?半晌才怒道:“我们?好?好?采访,你们?凶什么??!”
这会从外面进来了?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附在女记者?耳边说了?几句话后,女记者?神色顿时一变,冷笑地?看向陈大队长?。
“好?呀,你公然给这个成分?有问题的劳改犯走后门,这个问题我一定会公之于众!”
“等等,我有话要说……”沈靳终于找到机会插话,但还没说完,那几个人就浩浩荡荡离开了?,压根就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沈靳转头看向了?陈大队长?。
陈大队长?端起茶缸灌了?一口水,重重放下,一声“呯”地?响声在办公室里头格外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