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他当初好像也有这样的一盏灯火。
当年在孤儿院熬夜苦读时,为了节省电费、不打扰其他人休息,院长也曾送给他一盏小檯灯。
那盏灯,照亮了他的高中三年、大学四年·—直到在一次熬夜加班时,因为太困了,他不小心將檯灯推落桌角,摔了个粉碎。
此后,因为不用省那点电费了,他也就没有再买过檯灯了。
依稀记得,那盏檯灯发出来的光,也是橘黄色的,照得他有时候眼睛都了,眼泪哗哗的流下回忆的迷宫困住了过往,卡尔思量著,却只感觉恍如隔世。
时间过得太快,明明才过了七年,自己竟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因为,大哥哥要是睡著了,有人会被欺负的。”
与女孩清澈的眼眸对视许久,卡尔犹豫了一剎那,便讲出了埋藏在心底里的实话。
帝国是他的,也是传说级的,更是念能力者的唯独,不是下面那些普通人的。
他这个王者不闭眼,传说级们都不把平民当人看,要是他闭上了眼睛。。。
不在乎,就是在乎;
在乎,才是不在乎。
这个道理很难跟少女讲述,甚至於,需要用血的教训来作为理解的代价。
所以,卡尔儘量简化了自己的语言,將其塑造成少女能听得懂的样子。
“款?”
少女眸孔之中带著疑惑,渐渐走近了卡尔:
“大哥哥,你这么大—还有人敢欺负你?”
闭上眼睛、有人欺负,等於因为害怕被欺负,所以不敢闭上眼睛睡觉。
艾伦思维转换得很快,很快便给出了解决的方法:
“那你打回去呀!狠狠地打!
就像我揍那些坏孩子一样!打得他们怕了,就不敢欺负你了!
你这么高,一定打得贏!”
少女的世界观,朴实无华一一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那如果,欺负人的,是你的院长爷爷呢?
如果他们不是故意的,只是被骗了,只是习惯了不公,只是—算了,跟你说这些做什么呢。
去睡觉吧,明天会有大餐哦。”
讲到一半,卡尔哑然失笑。
真是,他也是被回忆分了神,竟然跟一个孩子討论起了这种曲折复杂的事情。
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按时睡觉、吃饱肚子,安全长大,才是她该做的事情。
真相潜藏在细节中,看著这个刚刚从另一片大陆上、跨海迁徙而来的孩子,卡尔再一次把握住了帝国未来的发展脉络。
或许,再过十年、二十年,帝国平民与这些迁徙来的孩子,还会爆发更多的衝突也说不定不过,这也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对这孩子而言,乖乖睡觉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大餐?!!”
艾伦先是惊喜的喊了一句。
隨后,察觉自己动静太大的女孩,迅速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把油灯放在了卡尔身旁:
“大哥哥,那我把油灯放在你这里,这样你就不会怕黑了。”
话罢,没有给卡尔拒绝的机会,女孩便风风火火的跑进了走廊。
嗯,不难看得出来,其实真正怕黑的人是谁。
遥望著女孩瘦小的背影,卡尔苦笑著摇了摇头,却也没有追上去的打算。
怕黑?
他,风暴之主,一统v5诸国,视黑暗禁忌如无物的战斗兄弟一一会怕黑?
在这个世界上,能让他害怕的事情早已经——被他削抿在萌芽中了。
故而,他成为了所有人都害怕的存在,
很曲折、很矛盾,但这就是粪坑的常態化情况,属於登顶的强者必备的素质。
没有底线、没有道德、没有素质,这才是世界的真理,是强者於世界最重要的立足点!
又或者说,唯有具备了这种素质的强者,才有希望与可能登顶,站在亿万人类的脑袋上—百分百的、绝对意义上的去贯彻自己的意志。
也正因如此,千百年来,粪坑永远都是粪坑。
“真实与虚假,永远都可以互相转化。
就像,付出真心的行动,永远比虚假的言语,要实在的多。”
这是卡尔一直以来的想法,也是在他这两世为人养成的三观、红色精神传承者,一直在坚持著的底线。
所谓同化,无非是换了种方式,隱晦点隱藏了自己而已。
骗骗別人可以,骗自己就算了。
在粪坑里,唯有把自己染得足够黑、足够卑鄙无耻、足够没有底线,才有可能爬上那沾满血污的顶端。
异类,註定等不到登顶、改变世界的那一天!
唯有先登顶,才能在以自己的意志,去纠正这扭曲的世界。
在走到最后一步之前,等待是必须的,希望是断断续续的,很难熬,但也必须熬!
卡尔抬头,看向天空中垂落的漆黑雨幕,眼眸中闪烁著橘黄色的光芒。
油灯不亮,但至少在这幽深的雨夜里,能为他照亮一小片世界。
“师公啊,需要大清洗的,不仅有肉体,还有灵魂您还是不懂我——肃陌流的传承有序与否,在您的眼中,永远比我这个徒孙重要得多!”
神国从来没有关闭,卡尔看的也从来不只是雨幕。
在阿尔兰特市中心的某处庄园,数十名面色惨白的官员像鹤鶉般跪伏在地,空气凝固得如同冰窖。
而帝国治安厅的官员们,甚又都没能进来,只能在门口处,充当立柱—-梢带著,陪听听加奥暴怒的咆哮声。
关起门来,错误只有师长能批评。
出了门去,大家还是师兄弟,是流派的中流砥柱,是帝国的忠心官员。
肃陌流的庇护,比帝国法律的责,先一步落在了他们的头上。
加奥骂的很脏,一眾弟子们跪的陪很老实,门外的官员听的也很无奈—连带著卡尔,都看得有些失语。
许久后,雨幕里飘过一道嘆气声,並於转瞬间消失不见。
唯有这场大雨,一直下,像是要洗净这航脏透顶的夏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