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想射连珠箭的,可是指尖只捞到最后一根一一他就剩最后一根箭了。
一百支破甲箭、五十支囚龙钉、二十九枚鸣鏑白羽,已全部钉进那具不死之身。
可那巨人还在咆哮,简直就是个杀不死的怪物。
硝烟突然被血色撕开,稽古化形的大弓发出一阵龙吟。
因为刚才愣了一瞬,孟敏失去了先机,他本能地翻滚,箭簇擦著耳廓没入身后的机甲。
精钢锻造的机甲外壳如宣纸般破裂,正在操纵换弹的机师义体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箭矢贯穿。
空了?
那巨人总算失误了一次!
黎诚缓缓吐出一口气,这个失误的確很不应该,但他的確很累了一一就算归乡能够治癒全部的伤口,同时和四个高手交手的精神高压也足以让他出现紕漏。
那就给你一个机会吧。
“换手!”机甲编队频道炸响指挥官破音的嘶吼:“乙未四顶上去!”
仅存的两台机甲交错掩护,肩部三联装燃素炮再次过载充能。
十分钟。
而那巨人与他同时拉弓,最后一支鸣鏑白羽搭上弓弦,除此之外,万籟俱寂。
到这时,孟敏终於鬆了一口气一他仿佛听见六十年前箭庐外的雨声,十六岁的自己跪在青石上打磨箭簇,师父的烟杆敲在他的脊樑:“快半分,活;慢半分,死。”
他一边磨箭簇,师父的女儿就蹲在一边偷看自己,给磨刀石上轻轻地洒水。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想到这些,大概是临死前的迴光返照。
“啊·—.—
他最后幽幽嘆了口气,颤抖著握紧大弓,眼底倒映著箭矢的锋芒,已经看到了答案。
“终归是年轻人的天下啊—”
他慢了。
黎诚的箭终於比他快了一次,影子飞射而出,贯穿了他的脑袋。
“磨什么呢?”
“磨箭呢。”
“別磨了,別忘了你女儿今天出嫁!”
“孟敏,你父母报丧了!”
“孟先生,我跟了你一辈子,也不知道是你从父亲那接过的弓重要还是我重要。”
他无端想到了妻子坟前那株箭竹,每逢暴雨便会发出类似弓弦震颤的嗡鸣。
“磨什么呢?”恍惚中又有人问。
“磨箭呢。”他喃喃说:“我这一箭,可漂亮著呢!比师傅的都漂亮。”
的確很漂亮!
后发先至,就连铁扳指都被弓弦擦掉一块。
箭矢离弦一剎,大弓的弓弦便如裂帛般断开。
弓身哎呀一声悲鸣,折了。
而这一箭直直射入巨人眼眶,贯穿了巨人的脑袋!
黎诚面无表情折断面上的箭矢,就连二阶堂锋连砍两刀都只能砍断自己的肋骨,这一箭直直贯穿了自己的脑袋,確实很俊一但是血身法相没有弱点!
“记下了吗?”
“记下来了。”
黎诚隨手拋开断矢,並非什么特製的箭,他再看了地上悄无声息的老人一眼,復又看向那些战爭机甲,咧嘴笑了笑。
“现在这老头死了,我看你们还怎么支撑!”
孟敏,鸣鏑登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