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具体说说吗?”罗德闻言內心一动,这和他根据哥布林萨满的表现推测出的结论不谋而合。
“事实上,我也是在昨天去检查完你的情况回来时,才察觉到它的存在,但我毕竟只是个没能晋升正职的见习牧师,见识有限,无法判断那具体是哪种法术,只能和你说说我的猜测。”
伊文斯顿了顿道:
“刚才进入教堂时,你也感觉到了头痛吧?”
罗德点点头,他没有隱瞒的必要。
“根据我的测试,如果不是圣橡的存在,或者你绕开教堂换一个方向接近墓地,这种头痛会隨著你的靠近而逐渐加强。”
“虽然不知道你受到了哪一位神明的眷顾,但既然你已经察觉到了,那不妨自己实际感受一下。”
罗德看了一眼伊文斯,他似乎將自己的变化误认为是受到了某位神明的注视,这样也好,省去了解释的功夫。
走出圣橡的树荫,罗德去往教堂后方的墓地,在他离开树荫的一瞬间,那种刺痛感再次袭来,且隨著他接近墓地,刺痛感便愈发强烈。
这种刺痛感,和昨天那时一模一样。
伊文斯看到罗德的神情,告诫道:“不要试著对抗,那会导致你的精神受到损伤,你可以先试著接受它,只要回到树荫下,那种影响就会逐渐消退。”
听到伊文斯的劝告,罗德放鬆精神,不再试图抑制头部產生的刺痛。
於是他感到一股无形的冰冷,犹如深海生物的触鬚般探入自己的脑海,在这股寒意的作用下,他对现实的认知开始出现细微的变动,这些变动积少成多,在累积到超过某个閾值后,他突然觉得,约翰叔叔和索菲亚婶婶在五年前去世,和他们还活在自己身边这两件事,似乎並不衝突。
罗德一直在关注著自己的状態栏,当认知紊乱悄然浮现在状態栏中时,他正好在那株刻有“约翰·霍尔&索菲亚·斯卡莉亚安眠於此”墓志铭的橡树前停下脚步,他感到一阵恍惚:
“我......这是在做什么?”
“好了,罗德尔,回来吧。”伊文斯先生在墓地入口处向他喊话。
罗德回到神像处,认知紊乱並未像他进入追忆时那般,瞬间被驱散,而是在树荫下静坐了几分钟后,状態栏中的认知紊乱才逐渐消失,隨后他了一小会儿来梳理自己刚才的经歷中透露出的信息。
“感受到了吗?”
罗德回忆著之前的感受,微微点头:“一个非常明显的递进过程,叔叔和婶婶的墓碑前,就是那个法术生效范围的正中心?”
罗德顺便將之前关於认知紊乱的推测和伊文斯同步了一下。
伊文斯听完赞同道:“和我想的差不多,这个法术除了大范围、潜移默化的施加影响外,还会对察觉到违和、异常的人进行更进一步的干涉,至於具体效果,目前能看出来的只有將你叔叔和婶婶的生与死混淆这一点。”
“只有......您的意思是,这个法术的效果可能不止如此?”罗德敏锐地捕捉到了伊文斯措辞中的重点。
“我是这样认为的,相信你也意识到了,这个法术很可能已经持续了五年,而我最近才开始感到头痛、昨天才察觉到它的存在,说明这个法术的效力正在衰减,直到昨天,它终於衰减到了能被圣橡驱逐的程度,因此我不確定是否还有其他效果在这一过程中失去作用了。”
“我想也是。那关於约翰叔叔和索菲亚婶婶,您怎么看?”
伊文斯嘆了口气:“我想,真正的约翰夫妇確实已经在五年前去世了,他们的葬礼是我亲自主持的,我不会认错人。”
“方便问问他们的死因吗?”罗德低声问道:“我记得您当时告诉我,他们是病逝的,但实际上应该没这么简单吧?”
“你猜的没错,我当时检查过,他们的身体非常健康,也没有受到致命性的伤害,就像是......肉体还活著,但灵魂突然消失了一样,为了避免引起恐慌,我对外宣称病逝,打算主持完葬礼后立刻上报,向所属教区的主教请求帮助,但认知紊乱的出现让我的所有应对都失去了意义。”
“那......现在的他们呢?”罗德没对伊文斯的处理方式发表什么意见,毕竟那已经是过去时了。
闻言,伊文斯的神色有些沮丧:
“说实话,我不知道,哪怕是在神学院进修时,我也从未听说过这种情况,我唯一能確定的,就是他们並非被死灵法术唤醒的逝者。”
“昨天察觉到这件事后,我立刻尝试上报求助,但只要我离开教堂,就会受到认知紊乱的影响,信使要明早才会再来村子里,我正打算试试能不能通过寄送信件,或者捎口信的形式,向教区上级示警。”
“我知道了,谢谢您愿意告诉我这些,伊文斯先生。”罗德道了声谢,起身告辞。
“没能给予你更多的帮助,我很抱歉,罗德尔,如果我能早一些察觉的话......”伊文斯的声音里藏著几分关切和自责,他明白这件事对罗德尔这个年轻人而言太过沉重了些。
罗德笑了笑,声音中透著坚定:“您没必要道歉,伊文斯先生,在此之前,您已经两次救了我的命。”
“罗德尔,如果需要帮助的话,隨时来找我,但在搞清楚具体情况前,最好不要衝动行事。”伊文斯抿了抿嘴唇,郑重叮嘱著。
正要转身离开,罗德想了想,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伊文斯先生,您能確定施术者是谁吗?”
伊文斯嘆了口气:“很遗憾,葬礼的最后,所有人都会轮流上前与逝者告別,每个人都会在那个位置停留一段时间。”
罗德挥了挥手,向伊文斯先生告別。
伊文斯看著罗德的背影,伸手点在牧师袍上象徵丰饶三神的徽记上:“愿女神庇佑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