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淑兰拋出一个让人难以接受的,再拿出一个让人可以考虑的,如此以退为进,为女儿谋退路。
她能做的,只有这些。
字据立下,一式两份。
蒋淑兰道:“这东西对別人没用,但对你摄政王,是有用的。摄政王不必现在答覆,拿回去,思量决定。”
这是她从跟两个孩子说过之后,思虑过后,做的最大的让步跟妥协。
庭院之中凉淡下来。
空青看著离开的九爷,转头问蒋淑兰:“夫人……”
九爷没有很快签订下来,只是带著信件离开,谁也不知,他要去做什么。
“孩子,你看见了,我已经不管了。我甚至请人去寻战奴,甚至没有下狠心带走云姒。就这些,我作为一个母亲,已经够了。”
蒋淑兰起身,由常嬤嬤搀扶著离开。
回到了房间,蒋淑兰枯坐在窗边,呆呆地看著烛火。
常嬤嬤端著热茶靠近,笑著道:“老奴知道,夫人良苦用心了。”
蒋淑兰愣了愣,苦心昭昭,眼中又忍不住显现恨意:“我怪自己,也怪萧子翼这个疯子!自己死就算了,凭什么连累我的姒儿?姒儿不欠他,他怎么不对著我们来!那塌天的人伦大关,好不容易过了,也没人指责他们半句,武宗帝那边,也没了实权。看著一切都要好起来了,又……其实我有时候就想,人还是不要太慈悲,当初看著萧子翼死,或者最初,我亲手结果了虞晚梔,一切就不会这样了。”
这样的话,叫人听了心惊。
常嬤嬤忙去劝,蒋淑兰摆摆手:“我这辈子积德行善,可没有落得一样好的。外孙生死难料,儿女生死难料。老爷还不知现在是什么光景,云家的其他人,左右也可能被明帝囚禁起来了,拿去阵前,做要挟。常嬤嬤,我要怎么办……”
她忧心忡忡,只觉得喘不过气来。
“丈夫儿子在前面拼命,我在背后什么都不知,我一个女人,能做的,只有等。”
等天明。
可天还未明,西洲那边就有消息传来。
御书房之中,霍慎之看了奏章,淡声问桌案前的人:“陛下以为如何?”
武宗帝拿了銼刀亲自修整著指甲,听见这话,想起那一封“药”,便冷笑了一声:“你我之间早就撕破脸皮了,別还弄表面和睦这一出!这些年朕过的是什么日子,你会不清楚?现在来问朕,你不觉得你自己非常的十分的,极度的,尤其的虚偽吗?”
听言,霍慎之放下茶盏,微微点头:“既然你不想要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