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紫禁城。
鑾驾凤輦停在內阁衙门。
以杨太岳为首的紫袍玉带们毕恭毕敬相迎。
景德帝踏入天下政令之地,怒目圆睁道:
“欺天了!”
“天子亲军,眾目睽睽之下挑衅天子!”
扑通——
內阁诸公颤颤巍巍跪倒:
“请陛下息怒。”
“朕怎么平息怒火?”景德帝眼角都隱隱狰狞,嘶声咆哮道:
“立刻票擬,革掉贾奸佞指挥使之位!”
话音落罢,气氛微妙。
诸公把头埋低,无人回应。
“哑巴了?”景德帝呼吸粗重,厉指道:
“纵容奸佞腆列朝堂,尔等无所作为,还有脸面立於內阁吗?”
诸公缄默,一字不言,仿佛几座苍老泥塑。
“说话!!”景德帝雷霆震喝。
杨太岳幽幽道:
“陛下息怒,莫伤龙体。”
景德帝气急反笑,抬指质问:
“百官之首,只会重复一句话?”
杨首辅又沉默了。
一眾阁老不敢抬头,也不会出言。
內阁票擬革掉贾指挥使?
罪名呢?
太上皇的圣旨呢?
什么都没有,內阁凭什么敢冒著社稷动盪的风险去弹劾锦衣之巔?
出了事,谁背负得起责任?
景德帝平復情绪,声色俱厉道:
“票擬,尹氏嫡脉无罪!”
这才是真实意图。
先提出不可能达成的要求,继而让內阁执行较容易达成的要求。
岂料。
一眾阁老依旧沉默,头埋得更低。
罪证齐全昭之於眾,怎么粉饰都无用了。
作为士大夫最重名声,现在谁敢说尹氏嫡脉无罪,在朝野眼里,中枢奸臣自己跳出来了。
冗长的死寂,景德帝满腔耐心消耗殆尽。
他抄起紫檀案上的砚台,重重砸在地上。
啪嗒——
力道之大,砚台被砸破一角。
“陛下息怒。”眾阁老惴惴不安。
景德帝直指杨太岳,咆哮道:
“杨卿眼里也没有朕?朕在问你,何以装聋作哑!!”
杨太岳老態龙钟,艰难蠕动嘴唇说:
“陛下,锦衣卫衙门乃天子亲军,独立於各部衙门之外,释放罪犯,一由天子决议,二由贾指挥使执行,老臣並无职权。”
话刚说完,衙署內氛围冰冷至极。
景德帝眼神阴沉得嚇人。
许多中书舍人跪伏在地不寒而慄。
首辅大人这一手语言技艺已臻化境。
“杨太岳,跟朕玩心眼?”景德帝语调森然。
杨首辅毕恭毕敬道:
“陛下,內阁不能逾矩。”
景德帝重重甩袖,阴著脸离去。
眾臣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