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阎氏

刚刚下过一场雪，冬日的宫廷，银装素裹，天地间一片苍茫，宫墙內外皆笼罩在一片静謐之中。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去，天地间仿佛披上了一层轻纱，朦朧而幽静。

几个刚刚入掖庭不久的良家子身看厚重的锦衣，披看貂裘，在宫女的扶下，漫步於御园中，欣赏冬日独有的景致。

御园內的湖面早已结冰，冰层晶莹剔透，反射著冬日微弱的阳光，宛如一面巨大的银镜。湖边的柳树枝条早已失去了春日的翠绿，留下光禿禿的枝干，却在冰雪的点缀下別有一番韵味。

这几个良家子驻足湖畔，凝望著冰面上偶尔掠过的飞鸟，嘴角微扬，似乎在感嘆这冬日的清冷之美，马氏轻声说道：“这湖面虽无春日的碧波荡漾，却有一派冰清玉洁之態，

別有一番意趣。”其余良家子闻言，纷纷点头赞同。

不远处的梅林，暗香浮动，红梅在白雪的映衬下格外娇艷。良家子们移步至梅林深处，欣赏著这冬日里难得的生机。梅的枝干道劲有力，瓣娇嫩欲滴，似乎在寒风中诉说著顽强的生命力。

阎氏轻抬玉手，摘下一朵梅，放在鼻尖轻嗅，讚嘆道：“梅耐寒而开，可谓中君子。”李氏则笑著接话：“冬日虽冷，但有梅相伴，也不失为一种慰藉。”

御园中的假山在冬日里显得格外雄伟，山石上覆盖著一层薄薄的白雪，仿佛披上了银甲。几只麻雀在假山间跳跃，时而啄食，时而振翅，给这寂静的冬日增添了一丝生机。

这几个良家子站在假山旁的凉亭中，远眺宫墙外的景致，只见远处的山峦在冬日的薄雾中若隱若现，宛如一幅水墨画。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皇后这两句说得太好了！”不知是谁低声吟诵了一句，

声音虽轻，却在眾人心中激起了涟漪。有人抬头遥望天际，眼圈微微泛红。那句诗仿佛道尽了她们此刻的心境：虽身处繁华，却与外界断绝；虽衣著华美，却不知未来何去何从。

马氏轻轻嘆了一口气，目光中带著几分钦佩与感慨：“五言诗向来不多，皇后若是愿意续下去，当是千古名篇！”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著一股由衷的敬意。皇后，不仅是后宫之首，更是文采斐然、才情出眾之人。她的诗句，早已在宫中流传，被眾人奉为佳作。

然而，站在一旁的阎氏却只是微微一笑，嘴角略带一丝不屑：“皇后事务繁忙，又要研究格物，未必有时间去写诗！”

她的语气平淡，却隱隱带著几分讥讽，皇后醉心于格物之学，常常亲自指导少府试验、研究各种器物，甚至还想在洛河上搞什么水利工具机，真是不知所谓，阎氏虽未明言，

但她的態度已然显露无疑。

李氏站在不远处，听到阎氏的言语，顿时感到一阵寒意袭来，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分，阎氏虽与邓氏有亲，但阎氏如何比得上皇后，她这般讽刺皇后，皇后若是迁怒在场眾人，那就麻烦了！

她强压下心中的情绪，接过话头说道：“格物学乃是利国利民之学，皇后若是再发现几物，我大汉江山必然更加鼎盛！”她的声音中带著几分坚定，似是在为皇后辩护，又似是在为自己壮胆。

马氏闻言，微微点头，似乎对李氏的话表示赞同，她低声说道：“確实如此，永元稻、和火药等物都是大有利於国家之物！”

阎氏闻言，脸上的神情微微一滯，但很快恢復了平静。她轻轻一笑，说道：“这些自然是好事，只是后宫之人，终究应以服侍皇上、管理內务为重，若一心扑在格物之上，难免让人觉得本末倒置。”她的语气依旧平和，但其中的意味却不言而喻。

李氏听罢，眉头微皱，正欲反驳，却被马氏轻轻拉住。马氏低声说道：“宫中之事，

还是少言为妙。我们不过是后宫一员，皇后自有她的考量。”她的声音虽轻，却带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让李氏不由得闭上了嘴。

此时，远处传来一阵悠扬的钟声，似乎在提醒眾人，新的生活即將开始。良家子们纷纷收拾心情，返回掖庭住处。

那高大的宫墙，依旧巍然不动，將她们与外界隔得无比遥远。或许，这一生，她们都將困於这宫墙之內，再难见到家人，再难回到从前的生活章德殿內，皇帝刘胜已经在隔壁安睡，寇淑照顾好皇帝睡下，这才端坐於案前，烛火映照著她清冷而威严的面容，她一面听著郭保稟报，一面用指尖轻轻摩著案上的玉案，

眸光微沉，待郭保话毕，寇淑微微頜首，语气平静：“不必大惊小怪，继续留意即可！”

“诺！”郭保低头应声，退至一旁，然后建议，“阎氏大不敬，是否———”

“不要动不动想著收拾人，就算除掉阎氏，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阎氏，她不过是棋子罢了！记住，看问题要看本质，不要因为一些杂毛影响了自己的判断！”

“诺！”

“郭保，你现在已经是小黄门，是宫中中级宦官，一定要记得多读史书，这对你有好处！”

“奴婢受教了！”

近侍领命，心中一凛，不敢有丝毫迟疑，然后缓缓退下，章德殿內又恢復了片刻的寂静，唯有烛火轻轻跳动的声音。

寇淑坐在书案前，手指轻轻敲击著桌面，目光落在张衡递交的水利机械示意图上，图纸上的线条精细而复杂，仿佛在诉说著一场即將到来的变革。

今年秋天，来自三韩公司的第一批黄金终於送抵汉廷。虽然数量不多，但日本的金矿开发总算迈出了第一步。寇淑的心中涌起一阵隱隱的兴奋，她知道，这將是一个契机。

她放下图纸，思绪却早已跳跃到另一件事上一一发行金幣，这不是传统的铸幣，而是更先进的锻造工艺，如果铸幣机能够成功研发，不仅可以製造精美的金幣，还能进一步发行一种全新的货幣一一大汉铜元。

大汉帝国此刻正面临著巨大的財政危机。接连的大灾和战事让国库几近枯竭，公田所剩无几，財政入不敷出。儘管今年天灾有所缓解，但边疆的战火仍在燃烧，財政问题如同一座大山压在每一位执政者的肩头。

寇淑明白，传统的铜钱浇铸法已经无法满足需求。成本高昂且效率低下，更可怕的是，豪强地主的庄园里面窖藏著大量铜钱，这进一步影响了汉帝国的財政收入，光靠发行国债远远不够，她必须另闢蹊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