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还真的把钱数了。

当著秦守业的面，把钱一沓一沓的数了一遍。

“秦科长，三千块，一张不多一张不少。”

他再次把皮包往前递了递。

秦守业冷著脸把钱拿了出来。

“方哥，我先回去了，老乡在我家等著拿钱呢。”

“你回吧……秦老弟，今天的事……对不住了，我回头请你喝酒。”

“方哥，你这话就见外了，別人是別人，你是你！”

秦守业说这句话的时候，抬头看了老林一眼，这应该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秦老弟，你也没拿手电啊？这手电筒拿上……”

“不用了，我能看清道。”

秦守业把方主任的手推了回去，然后迈步走了出去。

等秦守业走远了，方主任就开始骂街了。

“姓林的，你几个意思？你今晚上吃错药了？”

“你这个时候给我上眼药！”

“秦科长是我们钢厂的大红人！在我们部里都是掛了號的！”

“冶金部的屠部长，都对他大夸特夸！”

“物资这么紧张的时期，我能给你弄一万斤鱼，你不承我的情就算了，你还给我整这么一出。”

“秦科长看我面子，冒著风险给你弄鱼，钱也没多要你的！”

“你倒好……又是说人家偷的，又是说要亲自把钱给老乡！你几个意思！”

老林表情尷尬的往后退了两步。

“老方，我没別的意思……我……我就是想稳妥一点。”

“稳妥你大爷！”

“人家秦科长面子给足了，到你这给我掉链子了！”

“老子的脸就跟盘子似的，被你一下子摔稀碎！”

“老方，我真没……”

老方气得不行了，要不是为了外甥女的工作名额，他恨不得立马就跟这傢伙翻脸。

他深吸了两口气，控制了一下情绪。

“行了，事儿都这样了……说你有鸡毛用！”

“鱼我给你弄了，我外甥女的工作，你可快点安排！”

“老方，这个事儿……还得等一等。”

老方一下子就憋不住了。

“老林，你大爷的，你啥意思？”

“我豁出去老脸去帮你找鱼，还帮著你把价格压低……为了你我欠了秦科长这么大的人情，你现在让我等等？”

“来之前你咋和我说的？”

“你说立马就能安排，让我外甥女这两天就去报导！”

“你说话咋跟狗放屁一样。”

老林脸上有些掛不住了。

“老方，你別骂街啊……你听我把话说完。”

“你说你奶奶个抓……”

“后天一早，我让我外甥女去报导，你要是不给整明白了，咱俩以后谁也不认识谁！”

“你真当我外甥女找不著工作呢？”

“我要不是为了避嫌，早就给她安排到钢厂了！”

“老方，你別著急，我没说不给安排，我是想著过半个月，我们设计科能有位置……你外甥女不是画画挺好看的吗？”

“让她去设计科，能学学设计，好歹是一门手艺……”

这下轮到老方尷尬了。

“老林，你……你咋不早说啊！你看看这事儿闹得……”

“你也没给我开口的机会啊！”

“怪我了……这事儿怪我了！我请你吃饭！”

“这个星期天你去我家，我让你嫂子给你炒几道你爱吃的菜。”

“別家，我说话跟狗放屁一样，我怕熏著嫂子。”

“老林你咋还记仇了……我狗放屁，我放屁行了吧？”

他们哥俩拌嘴的时候，秦守业那边已经跑到了大路上，朝著老爷子家的方向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