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
眼前这头倀鬼,既是自己的妻子,也不是自己的妻子。
她已经成为了虎妖的倀鬼,这么多年被鬼气侵蚀,神智早已经消散了。
可......
看到这张熟悉的脸,陈长河还是忍不住想哭。
这些年,他无数次的幻想,自己能再见阿婉一面。
可没想到。
竟是在这样的场景下。
“阿婉......这么多年,你受苦了......”
陈长河眼泪横流,他甚至希望,眼前这一切。
是错觉。
那样的话,阿婉就不会变成倀鬼,浑浑噩噩的飘在人间。
“姓陈的,你终於来了......”一个带著哭腔,有些生硬、撒娇、埋怨的女声,出现耳边。
陈长河浑身一震,不可思议的抬头。
他看到了......
自己日思夜想的那张脸上,依旧繚绕著鬼气,可眼神已经恢復了神采,抿著嘴,委屈的看著自己。
是她。
是我的阿婉。
“奇蹟!”
“简直不可思议。”
青阳子一脸震惊,低声道:“被虎王炼成倀鬼,这么多年了,竟还能保留一丝神智。”
“这......这到底得......多大的毅力。”
青阳子不敢想。
“阿婉,是吗?”陈长河的声音在打颤。
啪!
倀鬼伸出拳头,狠狠砸在他肩膀上。
“你怎么现在才来,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
“那里好黑啊,只有我一个人......”
“可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的......”
倀鬼带著哭腔。
“阿婉,对不起,是我来迟了!”
陈长河一把抱住倀鬼,狠狠把她揽入怀中,像是在拥抱一块稀世珍宝。
倀鬼靠在他的肩膀上,语气有些沉了。
“我好睏啊,在那里,我一直睁著眼睛,等著你,我眼皮都在打架了。”
“可是我不敢睡,我怕一睡著,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长河,我终於见到了你了,我好想睡一觉......”
倀鬼说著说著,轻轻闭上了眼睛,半透明的身体涌出一股白雾,如早晨的湖面,渐渐消散著。
“睡吧,阿婉!”
“睡吧!”
陈长河红著眼睛,眼泪不断地滚落,他一点点的抱住倀鬼,手臂却越缩越紧。
那头倀鬼,在他怀里,挣扎起来。
他日思夜想的人,刚刚才见一面,就要消散了。
“长河,那些东西咬在我身上,好痛啊......”
“我不想回去了,那里好黑啊......”
“只有我一个人。”
“你给我唱个歌好不好?”
倀鬼的眼神,愈发的虚幻,愈发破碎。
“好!”
陈长河死死抱著她。
我的阿婉。
最怕黑了。
她等了自己很久,可恶的是,自己就在她身边,却一直没有找到她。
“太阳出来我爬山坡,爬到了山顶我想唱歌......”
陈长河粗獷中带著撕心裂肺的歌声,传遍四周。
这是他们成家那天,陈长河唱给阿婉的歌。
“真好听!”
倀鬼幸福的闭上眼睛,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转而变得猩红,变得狰狞!
“抱一抱,那个抱一抱......”
陈长河眼泪横流,身上涌出一股强悍的气机,如刀片一般,搅碎了倀鬼。
陈长河依旧保持著拥抱的姿势。
泪水无声滑落,嘶哑怒吼著。
“抱一抱,那个抱一抱!”
“抱著那个妹妹哟上轿,上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