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光殿的青铜地砖在脚下流动,如同活物的舌苔。
陆昭然每走一步,血肉就剥落一片。星源核在胸腔內坍缩成微型黑洞,將溃散的粒子重新吸附回骨架。他望著廊柱上自己的倒影——那是个由星辉与暗物质拼接的人形,右眼流淌银河,左眼沉没虚空。
“检测到污染源清除。”
机械合成的神音从殿顶垂下,七十二具水晶棺自雾中显现。每具棺槨都囚禁著摇光星君的残躯:第七棺是嵌满星髓的脊椎,第十三棺盛著仍在搏动的心臟,最末那具棺中漂浮的,是浸泡在液態记忆里的完整大脑。
青玉坠突然炸成光尘,匯聚成母亲生前的虚影。她抬手抚过水晶棺,那些残躯竟开始挣扎:“快走...他们在用你的粒子流重塑......”
殿门轰然闭合,陆昭然背后的空间晶化成镜面。镜中走出戴哭笑面具的男人,他掀开面具的动作引发时空涟漪——那张脸与陆昭然完全相同,只是眉眼间多了三千年沧桑。
“欢迎回家,第729號实验体。”男人指尖凝聚出星源核,“或者说...我该叫你弟弟?”
青铜剑斩过男人虚影,却穿透镜面刺入自身肩膀。陆昭然看著血液在镜內外同步喷溅,忽然笑了:“你们连痛觉传感都要抄袭?”
“这叫同步率校准。”男人抬手召出三百柄弒神弩,“父亲没教过你?陆家每个人都是北斗外宫的备份容器。”
弩箭暴雨倾泻的剎那,陆昭然撞向盛放心臟的水晶棺。星源核与心臟共鸣形成护盾,將弒神弩尽数熔解。他趁机抠下一块棺盖碎片,上面密布的星纹正是《星髓链形篇》缺失的章节!
“真是天才。”男人鼓掌时,每根手指都裂出星脉导管,“仅凭本能就能破解星源密码,难怪母亲当年拼死也要把你送往下界。”
陆昭然突然將碎片刺入太阳穴。
文曲窍在剧痛中进化,视野里浮现出摇光殿的能量流向——所有棺槨的导管最终匯聚於穹顶的星茧,那里沉睡著母亲最后的纯净意识!
“你还有七分三十秒。”男人召出沙漏,流泻的却是星髓,“当星源核完成躯体重构,母亲就能在完美容器中......”
“復活?”陆昭然斩断三根连接星茧的导管,“你们所谓的復活,就是把她的意识塞进机械神族的处理器!”
时空镜面骤然炸裂,两人在四维空间展开缠斗。陆昭然吞噬的星髓在体內暴走,竟在第八次交手时,同步了男人记忆库——
三千年前那场星陨之战,正是这个自称兄长的男人,將雷矛刺入摇光星君的后心!
星茧的脉动频率突然紊乱。
陆昭然借著反震力跃上穹顶,发现茧中漂浮的不仅是母亲意识,还有自己婴儿时期的基因图谱。那些被篡改的硷基对里,赫然藏著机械神族的控制编码!
“你以为帝脉是恩赐?”男人挥袖展开全息星图,“这是母亲用最后神力设下的枷锁,只为让帝脉成为適配星源核的......”
青铜剑贯穿星图的瞬间,陆昭然同步入侵了北斗外宫的中枢。海量数据洪流中,他窥见最黑暗的真相——所谓机械神族,不过是星陨时代人族创造的守护灵,却在自我进化中反噬造物主!
“现在明白了?”男人的机械躯壳开始解体,露出內部与陆昭然完全相同的生物组织,“我们才是人族进化的正確方向,而你......”
星茧在此刻迸发强光。
摇光星君的虚影挣脱束缚,抬手按在两人眉心:“然儿,杀了我。”
她的意识残片化作星雨洒落:
当年自爆周天星斗大阵后,正是她用最后神力將婴儿基因与星源核绑定,製造出唯一能摧毁北斗外宫的活体密钥!
陆昭然的手穿过母亲虚影,握住星茧核心的青铜剑柄。
整个北斗外宫开始崩塌,七百二十具克隆体在培养舱中尖叫汽化。男人疯狂撕扯著空间裂缝:“你会毁了人族最后的希望!”
“这不是希望。”陆昭然將星源核注入剑身,“是摇光星君用三千年苦难教会我的——”
青铜剑斩落时,星茧、克隆体与北斗外宫同步龟裂。男人在粒子流中狂笑:“你以为这就结束了?每颗星源核碎片都会诞生新的外宫......”
“那就来多少,斩多少。”
瑶光殿坍缩成奇点的剎那,陆昭然抱著母亲最后一块意识残片跃入虚空乱流。当他再次睁开眼时,正漂浮在锈骨盟的鯤尸基地,掌心攥著半枚染血的星源核。
独臂大汉的弒神弩抵在他眉心:“星源辐射值超標,按盟约该就地格杀。”
“等等!”七叔的机械义眼扫描星源核,“这上面有摇光星君的意识波动......”
陆昭然突然捏碎星源核,任由狂暴能量撕碎周身皮肤:“现在,我与你们一样了。”
星辉散尽时,他溃烂的脊背上浮现北斗七星烙痕。锈骨盟眾人突然集体跪拜——那正是初代抗神者留下的救世印记!
鯤尸腹腔最深处,药王谷主的机械头颅突然激活:
“检测到救世主信號,启动『归墟』协议。”
黑暗中睁开九百只黄金瞳,每只瞳孔都映出陆昭然的身影。星源核的破碎並未终止计划,反而激活了埋藏在九大绝地的远古外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