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车上的阿依慕缓缓睁开双眼,她看著眼前熟悉的车厢,嗅著空气中瀰漫的那一股羊膻味;又回想著乔临讲述的那些话语,感受著意识中三颗魂珠的存在。
她忽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一边是自己生活了二十年的熟悉世界,一边是乔临所描绘的离她那么近又那么远的陌生世界。
两个世界就这样在她面前碰撞,撕裂,又融合。
“怎么还在班车上,感觉都过去了好久。”
阿依慕本来还担心自己出来之后,会在哪个人跡罕至的地方,影响今天去兽药店的事情。
她没想到,居然还是在班车上,而且看周围的乘客没有一个下车的,甚至班车还没走到下一站。
打开手机,时钟显示只过去了三十分钟。这让阿依慕都有些怀疑手机是不是坏掉了,单单乔临讲述的时间,都绝对超过三十分钟了。
“叮咚——”
手机適时的弹出了一则新闻提醒:“警惕!致死性病菌正在扩散!”,像是在证明自己的运行是十分正常的一样。
见是和健康相关的新闻,阿依慕顺势点了进去:
“近期有未知病毒在国內快速扩散,已有大量民眾感染,这种病毒症状表现为头痛,呕吐,腹泻,严重者可能导致死亡,目前已知患者377例,重症164例,死亡32例。爆发地多伦市已被封控,目前禁止人员出入,请广大居民做好防护……”
“这么严重嘛,不过我们这里地广人稀,应该还好吧,回去要跟阿妈他们说一下”
这时,阿依慕的余光瞥到了下一条新闻:
“修利联邦成功突袭黎西国重要军事据点……”
“又打仗了啊。”
阿依慕对国际政治不怎么感兴趣,她觉得既然不管谁贏,都不会分给自己哪怕一瓶汽水喝,那跟自己有什么关係呢。
对於修利联邦与黎西国这场开始的有些莫名其妙的战爭,她只当是因为两国的內部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而心照不宣掀起的转移矛盾的手段。
甚至两国的议员可能都已经暗地里商量好了战爭的结果。
她也不在乎谁贏谁输,她只是有些惋惜那些被送上战场的平民孩子们,被父母们精心呵护的孩子们被议员们无情的变成了一个个用数字代表的耗材。
阿依慕想,为什么组织中总要分出各种等级,大家都口口声声的喊著各等级平等,实际却一有机会就想方设法去压迫自己能够压迫的等级。
为什么平民的儿子就该被以保家卫guo之名送上战场,化作冰冷的尸体?之后家人还得不到善待。
为什么的平民儿子只能爆炸声中等著失去生命,议员和富人的儿子们就可以在游艇的狂欢声里放飞自我?
究竟平民的儿子们保的是谁的guo,又卫的是谁的家,他们拋弃生命又是为了什么?
阿依慕又想,人们最早组成组织,不是为了共同以抵御自然的压迫吗?
组成了组织的人们,抵御自然压迫的力量大大增强。隨著组织的建立,人们也被赋予了不同的角色,这些角色最初都是平等的,没有那么明显的等级之分。
但经过一系列的暴力与欺诈之后,不同的角色又分成了不同的等级,有高有低的,等级。
人们让渡出一部分权利集成出权力,原本只是为了能够更好的抵御自然的压迫。但权力的被赋予集体却在这个过程中,將权力的合作性变成了权力的统治性。
人类所遭受的压迫除了自然压迫之外新的压迫也隨之產生了——人对人的压迫。人之迫人,甚於猛兽迫人。
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压迫另外一个人呢?为什么一个人被允许做这样的事情呢?另外一个人就不被允许做呢?为什么做一件事情需要被允许呢?
追溯到最开始,可能只是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约定,或是另外一个人对一个人的哄骗,由利益均分的合作变成不均分的合作;再变成等级的区分,以及等级间的压迫。
从这个时候开始,人,也被分成了三大类,民——小人——大人。每一类人也有著很多不同的名字:黎民百姓、天下苍生、鹰犬走狗、小吏衙役、达官显贵、王侯將相。
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民”和“小人”,就必须压抑自己的天性进入社会,被规定好了该去做些什么,被赋予一个身份,慢慢的杀掉“自己”变成一个社会的齿轮为“大人”服务。
人类的主题,也从抵御自然的压迫,变成了压迫其他人。隨之,產生了议员,又名为“牧民”,取牧民之名,行牧羊之事。
又有,壹民、弱民、疲民、ru民、pin民,这yu民五术。五术之下,黎民百姓,莫不如羔羊伏地引颈受戮,临亡而不敢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