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修利联邦和黎西国的战爭可能会影响食物涨价为理由,阿依慕在家中预备了足够半年消耗的基础食物。
虽然库图鲁克和萨热並不赞同,但当阿依慕把买好的东西,请人帮忙一口气全拉回家后,他们也只能妥协了。
“就算真发生了什么,半年的食物,怎么也能撑到议会的救援来,或者他过来吧”
帮家里做好了自己能做到的所有准备之后,阿依慕就马不停蹄的就要启程去完成与乔临的约定。
西落的太阳把阳光从车站围墙和顶棚的空挡中悄然投入站台內,白的阳光忽然撒到眼前,让阿依慕有些恍惚。
她眯起眼,抬头肆意的感受著阳光的温暖气息。
“唔,又是平静的一天。”
同一时刻的地星另一边,太阳才刚刚从地平线升起,雨林上空升腾起的黑烟在赤红色的初升旭日映照下格外的瞩目。
茂密的雨林中,高耸的巨木遮天蔽日,叫不出门名字的许多草本类植物和各种奇奇怪怪的虫子簇拥在一起窸窣,曲折而粗壮的藤蔓穿过巨木与草丛,以一种无可匹敌的架势到处生长著。
这,就是修利联邦和黎西国正在交战的战场。足够几千万个家庭生活一年的財富在这里在一天之內被消耗掉,又有许多人藉助这个战场赚取了足够几百万个家庭生活一年的財富。
战爭,一种巨额財富最有效且合理的转移方式。
森林中被草木掩盖的尸体里,有一个月之前还在给鬱金香浇水的退休大叔,因为年龄大了,炮弹飞来的时候他躲避不及,直接被炸成了积木。
有刚刚给女儿买了新衣服还没得及看一眼女儿穿上新衣服模样就被徵召入伍的父亲,他在衝锋的路上,被飞来的流弹不偏不倚正中眉心。
射出那颗子弹的人,慢慢只是闭著眼胡乱的扣下了扳机而已。
有正准备步入教堂就被徵兵局带走的新郎,他本应踩上的教堂的红毯的,却被替换成了不知名的步兵地雷。
他的新娘,自己为自己带上了戒指,还在家中等著他的归来。
有梦想做出全世界最好吃炸酱麵的厨师,喜欢实验各种食材搭配的习惯害了他,雨林中的东西,怎么能乱吃呢。
他,死於痢疾。他的锅铲,还静静躺在厨房的一角,可能不久之后,就会被新上任的厨师扔掉吧。
而在阿依慕的手机里,这一切只用了:“修利联邦成功突袭西亚国重要军事据点”就描述了所有。
只用了这十六个字,就轻鬆概括了这里发生的所有故事。
除了大叔的妻子,父亲的女儿,新郎的新娘,厨师的儿子,当然,还有靠著这场战爭谋利的商人和议员们;没人在乎这里发生了什么,也没人想记得这里发生过什么。
荣耀?胜利?仇恨?等到太阳升起,就该同雨林上空的黑烟一同消散了。
尸体遗落的路线顺著贯穿雨林而过的河流一直蔓延向雨林深处。
越往前,尸体越少,直到一处有著三株藤蔓在此交匯的草丛里,居然还有两名活著的士兵正潜伏其中。
墨绿色的军装以及同色的枪械涂装使他们几乎与整个雨林融为一体。从他们身上的士兵牌可以看出:其中身材高大一些的叫维基,而瘦削一些的叫杰奇。
再次检查了一下周围,確认没有异常情况之后,维基缓缓的匍匐移动向了杰奇所在的位置。
“杰奇,你有没有感觉到,这场战爭很奇怪。”
“哦,是的,维基,不止这场,每场战爭都很奇怪。”
“但再奇怪我们也必须参与其中,即使我们清楚知道,我们战斗的第一受益者是那些贪污腐败的议员们。”
“因为如果我们不战斗,联邦输掉了战爭,那些战爭商人和议员们的娇奢生活还可以在其他国家继续下去,但我们的妻儿却只会成为其他国家任意欺辱的下等公民。”
“我懂你意思,维基,但我们只是小人物,我们別无选择。”
“不,杰奇,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仔细回想我们现在参加的这场战爭,它和其他战爭都不一样。”
“最初的起因,居然只是因为联邦外交官的狗在黎西国走失了;而且战爭的范围居然在一周內烧遍了大半个世界,这太快太不合理了。”
“各国像是被上了发条一样不计得失的疯狂涌入这场战爭,战爭开始的原因和发展的速度都太奇怪了。”
杰奇没赞同也没反对,只是静静的听著。
“最最奇怪的是,从前的战爭都是动用各种先进的武器想办法取得胜利,而这次,各国居然像约好了一样,以保护环境为理由,连大威力的飞弹都没有动用。”
“要知道,那些议员们可是能干出为了一点点贿赂,就同意化工废水向国家公园排放的傢伙。这一切都太奇怪了。”
与维基那压抑不住的强烈情绪所对应的,是杰奇一副无动於衷的模样。
“你忽略了一样东西,维基,从前没有塔娜病毒,你把它考虑进去,一切就有解释了。”
“塔娜病毒催化並且异化了各国的社会矛盾,让那些社会矛盾变得越来越尖锐与难以调和。”
“而转移社会注意力掩盖矛盾的最好方法就是战爭。塔娜病毒在全世界都有传播,所以各国都因为它受到了很大影响。”
“它就是逼著各国加入战爭的那根发条。它已经蔓延两年了,谁也不知道它还会漫延多久,所以这场战爭的时间一定不能短。所以才不能动用那些大威力武器。”
杰奇为一切寻找著合理的解释。
“杰奇,你还记得莱金·杰普在推客论坛发布的那些文件吗?”
“你是说那个涉嫌间谍罪被通缉的叛国者,莱金·杰普?”
“联邦的通告中,確实是这样描述他的,但是我不认为那是真的。他发布的那些数据虽然很快就被刪除了,但我恰巧在刪除之前下载了。”
“那些文件,我验证了一部分,似乎是真的。联邦在瞒著我们所有人偷偷收集和转移资源,进行著什么计划。”
“所以联邦人民的物资和能源供应质量才越来越低。那个计划之所以瞒著我们,就是因为我们所有人都是该死的牺牲品!”
“你怎么会相信那个莱金·杰普发布的文件,他可是意图顛覆国家的间谍?”
“在联邦百年的歷史中,有多少卫国者只是因为阻碍了那些议员的利益,就被套上了间谍的名號而遭迫害。”
“莱金·杰普只不过是在跟自由党的一些议员作战而已,怎么就能因为这个说他是叛国者?”
“不管是自由党还是红民党,都只是议员的利益集团罢了,怎么能代表整个联邦,代表联邦四十四个州的人民呢?”
杰奇安静的听完之后,没有再说话,只是看向维普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而奇怪。
接著,他开始慢慢的向维普移动贴近。他一边移动一边借著雨林中草丛的掩护,偷偷从身体一侧的装备口袋中拿出著什么。
维普见状,以为是要和自己耳语什么,没有注意他的动作,只是下意识的再次检查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或许是因为心神一直把重点放在对周围的警戒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已经缩近到不到咫尺。
维基却还是没有发现杰奇的异样。下一秒,杰奇猛的一个反抡,將从身侧口袋中拿出的一根带有尖刺的短棒飞快的刺向了维基的脖颈。
隨著尖刺的没入脖颈,维基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瞬息没了气息。
奇怪的是,维基並没有反击,可杰奇也在同时带著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与他一起倒了下去。
双目圆瞋,直挺挺倒下的杰奇,在大脑完全失去思考能力的最后一瞬,拼命的思索了无数次也想不明白。
为什么高层给他的这根电刺,会从本应该是把手的末端也弹出尖刃將自己也送离这个世界。
短短的最后一个呼吸间,杰奇想起了很多东西,也想起了自己被不知名上將秘密召见的那个下午。
两人见面的地点是陆军部一间不起眼的办公室中,接待他的事务员离开之后,陈设简单的办公室中只剩下了他和上將两个人。
上將沉声告诉他说维基是敌国的间谍,跟被通缉的一名叫做莱金·杰普的叛国者一起正在进行对联邦危害极大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