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师侄,你已经乾的很好了。”
“我这身体本来已经就是油尽灯枯,多亏了你,才走到了这一步。”
“所以说,接下来,你暂且歇著去吧。”
“看师叔......给你舞上最后一曲!”
话音方才落下,週游便失去了对於身体的控制。
那躯壳仿佛有了自我意志一般,无数闪著金光的符咒在体表中浮起,然后如火焰般点燃。
接著,那已经被定死的手掌居然动了动。
道士之前骗了他,不光是脑袋可以主宰身体,身体同样也可以主宰自己。
但代价是.:::
就在週游的感触中,伴隨著体表的金黄火焰,玄元道人的灵魂骤然高涨但那也如同被添加薪柴的烈火,可以燃起一时,但之后等待他的后果只有一个。
那便是魂飞魄散。
-可这值得吗?
疑问的话语还没付之於口,玄元便用自己的本心给出了答案。
值得吗?
老道我....
甘之若怡!
终於,在那身体焚烧近半的时候,玄元道人终於挣脱了太岁的束缚,就见他反手握剑,將那鲜红的锋刃朝著太岁猛然刺下!
根根触鬚妄图拦截,但马上就被毫不留情的斩断,击打著鼓乐的手掌层层迎上,可下一秒就化作了漫天的血雾。
最后,所有残余的脸庞尽皆无声嘶吼著,它们的阴灵组成了一道无形的墙壁,竭尽全力拦著那临近的剑锋一一但是,这也只是徒劳。
隨著玄元上人的法身逐渐燃烧,那长剑也离太岁星君的本体越来越近。
在即將燃烧殆尽之时,那剑尖终得触及太岁的头。
最后,用力刺下!
要时间,世界仿佛也陷入了停顿。
下一刻,就见到那戏子的身躯,身上的脸庞,乃至於已经融化过半的鼓乐手,都在同一时间,砰然炸碎!
与此同时,玄元道人最后一点残渣也燃烧殆尽。
没有告別,也没有惋惜,这个镇压半个沧州的道人就此逝去。
那身躯与金色的烈焰化作了漫天的飞尘。週游的头也隨之“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戏台是砖石构成的,所以这一下著实摔的不轻,但週游顾不上疼痛,而是奋力地抬起了自己的眼睛。
-这一切,都解决了?
然而在此刻,他却是一愣。
太岁星君確实已经炸开了,但那血池中的血肉仍然在翻腾,甚至还有些许的碎片不断向著池內涌入。
一人都死了,怎么这献祭还在继续?
週游愣然地转了转眼晴,结果忽地看到了一个肉块。
那肉块並不大,上面布满了瘤子,此刻就仿佛濒死一般,竭力鼓动著自己,
但是週游仍然能从其中听到些许细微的言语。
“升仙..
“我要升仙....
“大家一起来升仙....
老子我升尼玛!
週游当即想要破口大骂,但他忽然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的声音玄元道人也算是用心良苦,在最后捨命一搏特时地绕开了他这颗头,如果真一切解决了的话,他隨便找个人类把自己脑袋送回道观,然后接上身体就能活过来,但问题是......
这东西没死。
週游自个却只剩下一颗头,根本干不了什么。
:::人世间最大的愤怒莫过於此,就是你即將临近於成功,最终大boss就在你的眼前,隨手一脚就能將其踩死。
但是....你却已经没了脚。
狗日的这叫什么事啊!
週游咬著牙,然后想学当初的老道,看看能不能脖颈用力,咬死那一块肉可惜的是,他似乎没那个天分,费了半天力气,仍然只能在原地挣扎。
於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著那血池逐渐盈满,天空上再次拉起了黑色的幕帘。
但就在此时。
就在他已经准备绝望放弃的时候。
忽然间,某个油滑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
那声音是如此的熟悉。
“我就说玄元这个白痴没法干全活,这傢伙就是这样,平时大义凛然,好似要天地,实际上真到关键时候总是会出岔子,被偷袭那回是,这一回也是。”
“结果这还得我来收尾一一真是的,老道我这都快魂飞魄散了,能別再搞这些麻烦事了吗。”
.师傅?
这两个字还未等週游吐出,一双手就將他的头捧起,接著安到了脖子上。
视野骤然开阔。
他又回到了自己原本的身体。
但是由於没有经过缝合,週游也知道,仅凭这种情况,他根本支撑不了多长时间。
可就算如此,他仍然扶著自己摇摇欲坠的脑袋,朝著周围环顾了一圈。
並没有老道的踪影。
最后,週游也只能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然后竭尽全力地提起玄元上人的剑,
朝著那蠕动的肉块走去。
对方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那鼓动的频率骤然激烈了起来。
“升仙。
“升仙。”
“我要,我要.
“我要升剑锋斩下,泯灭了一切的声音。
至此。
太岁身亡。
血池乾涸。
构成此剧本的所有要素全部终结。
漫天的黑影再次褪去,隱约间还有不甘的意念从其中传来。
许久之后,系统提示的言语终於传来。
“恭喜玩家,您已达成特殊结局:幻灭。”
“玩家將在十秒后回归,10,9,8,7.....
不知又过了多久。
残存的人类僕从再度聚集到了这个戏台前。
由於他们够不上献祭的要求,又在大战开始的第一时间就藏了起来,所以到这时居然没损失几人。
他们就这么看著一地狼藉,似乎有些庆幸,似乎有些不解,似乎又有些茫然。
最后,还是一个断臂的男人走了出来。
他跪在地上,仅靠著那一只手,一步一拜,三步一叩,向著那戏台前行。
其余的人互相看了看,虽然没言语,但也都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
於是顷刻间,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天空中乌云遍布,闷雷滚滚,那断臂男人就这么虔诚地挪到了戏台前,没管那太岁的遗骸,而是朝週游之前所在的地方深深地俯下身子。
待到再抬起的时候,那满是沧桑的脸上已是泪流满面。
“真......神仙啊!”
伴隨著这一声吶喊,所有人尽皆五体投地,一同俯首。
雷声响起,豆大的雨滴溅落在地面。
一这旱了整整一年的沧州,终究是下起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