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没等外人细看,冲虚上人已经將盖子盖上。
於是所有人,只能听到浑铁大碗中不曾间断的嚎叫,锐响,以及叮了咣啷,不断碰撞,似乎是正在激烈廝杀的声音。
半晌。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只听等碗中爭斗的声音一点一点消失,最后趋於一种诡异的寂静。
直至彻底安静下来,冲虚上人才揭开了盖子。
里面多数的东西已经消失无踪,甚至连一丁点的残骸痕跡都没留下来,在碗的正中心,只有那只最不被看好的蠕虫在缓慢扭动著身躯,虽然表面已是伤痕累累,但其中却泛著某种不详的血光。
冲虚上人拿出些不知名的粉末,在蠕虫身上勾画出了几笔扭曲的符號,又接连往那身体里打下几个刻印,而后才说道。
“那个小子.对,就是你。”
被他点到名的,是一开始发言那个。
那孩子很明显不想过去,但看著冲虚上人那冷然的眼神,只能苦著脸,一步一步地朝前挪动。
不过冲虚上人也没那个耐心,直接勾了勾手指,那孩子便不由得快走几步,最后让冲虚上人握住手腕,隨意一划。
鲜血就这么滴落了下去,又落在了蠕虫身上,眨眼间就像是被吞噬一般,消失不见。
而后,冲虚上人才撒开手,把那浑铁大碗往孩子怀里一扔。
“赏你的,拿走吧。”
和之前那满怀期待相比,这倒霉鬼现在是一万分不愿,可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最后只能哭丧著脸,重新退了回去。
而冲虚上人则是拍了拍手,对著这帮半大孩子说道。
“你们可知我为什么今天要让你们看这一场炼蛊?”
因为你老在別的地方受了气,想要撒在我们身上?
当然,这句话没人敢说,所有孩子只能低著头,以沉默相对。
不过冲虚上人只是继续说道。
“我要告诉你们的是,这世上诸般事情,其实都如同这养蛊一般,不过是弱肉强食,你死我活之事罢了,你若是弱,那就活该成为別人的食粮,你若是强,那就自然可以吞噬別人,以壮自己行了,如今这课时已经超了,过几天我会正式教你们外道之法,你们还是早点给我做好准备吧。”
说完这句话后,冲虚上人便直接起身,离席,只留下这群孩子个顶个的胆战心惊。
——师傅他这是什么意思?
——还有,这和想像的修仙问道不一样啊,之后要学的东西都是这么诡异的吗?
不过很快的,玄诚便走了进来,与冲虚上人相比,这位更显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只见其敲了敲门框,然后十分不耐烦地说道。
“都愣著干嘛呢?今个师傅讲法太长,时间不够了,早饭取消,你们赶紧给我干活去.还有你,你小子和我一起去藏书楼,陈伯那面必须亲自送过去才行.”
孩子没没有一个敢有异议的,分別鸟做群散,只有週游起身时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但最终也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跟在了玄诚后面,走出了这间屋子。
之后一路无话。
本来玄诚还喜欢有事没事地阴阳怪气几句,但今天却是出奇的安静,只是把週游送到了藏书楼,然后一脚把他踹进了门里。
只是今天不知命犯太岁还是怎么了,总是有不少的波折。
週游跌跌撞撞地进了门,还没等站稳呢,一抬眼,就又看到了个熟人。
——之前运送过他们,那个名叫瀚虚子的师兄。
这位正手捧本厚书,见到週游闯进来,皱了皱眉,然后不动声色地按住了那个低了自己几个头的身体。
不过在看到某人的脸后,他眉头又锁了三分,然后低声呵斥道。
“我记得你,你不是那个刺头吗?怎么跑这来的!不知道你们这些新入弟子不许进藏书阁的吗?”
然而,在週游背后,玄诚那公鸭嗓子已经代他做出了解答。
“还能怎么?不过是来这地方服杂役而已还有瀚虚子,你不去照顾你那死鬼师傅,跑到这干嘛?”
“.”
瀚虚子没有回答,而是沉默几秒,接著冷冷地说道。
“玄诚师兄,这不合规矩,正常来讲都是犯了大错的弟子才会被安排到这里的,他一个刚进门的,就算叛逆了点,又怎能”
玄诚顿时嗤笑道。
“我是师傅的大弟子,他是否犯错由我说了算,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一门指手画脚了?等等,你不是看这小子可怜,突发奇想想发发善心吧?真没想到啊,都入门这么多年了,你居然还有那个东西。”
瀚虚子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但规矩就是规矩,师兄你应该知道,宗门內全是靠规矩才勉强维持著”
而玄诚也是冷笑著针锋相对。
“规矩规矩,天天说规矩,这规矩能救得几人?最后还不是得用活生生的人命来.”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一个苍老的声音便从楼上传来。
“.不知道藏书楼里需要安静一些吗?你们两个吵嚷什么呢”
伴隨著一步一挪的沉重脚步声,陈伯的身体也缓缓从楼上挪了下来。
依旧是那半死不活的样子,依旧是那有气无力,宛如朽木般的音调。
然而在看到这位的瞬间,无论是玄诚和瀚虚子,却都不由得闭上了嘴巴,然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齐齐叫到。
“陈伯。”
可老头挥了挥手,似乎浑不在意,只是又重新问了一遍。。
“都说了,你们两个在嚷嚷什么呢。”
明明对方只是个行將就木的老头,然而玄诚却是冷汗直流,不知应该如何作答,反倒是瀚虚子沉默一会后,站了出来。
“回陈伯,也没多大事,只是弟子觉得这个『冲喜』来藏书楼不太符合规矩,刚才一时情急,所以才和玄诚师兄辩了起来.打扰到了您老的清静,还望陈伯原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