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逃脱
跑?
大伙都知道要跑,但是往哪跑?
虽然灯火尽数熄灭,但月光仍然从缝隙间渗入,隱约照亮周围。
——深红的血丝已经爬满於整座前殿,甚至如同脉搏般跳动,虽然还没触及身体,但只要想想.就能猜到被这玩意碰到绝对是十分的不妙。
所以说。
在如今,能跑路的地方就只剩下一个。
——那通往后殿的门!
这回都不用週游提醒,那几个师兄连滚带爬地从地上挣扎起来,然后亡了命一样朝著门里的奔去。
週游是落到最后一个的,但在血丝挤占掉最后一个落脚之地的时候,他开始看了一眼三清像。
那笑容已经悲悯到极致,仿佛要牺牲自己救济这世人一般。
然则,不知是否是错觉。
週游仍然见到,几行油彩从雕像中的眼角边流下。
就仿佛是血泪一般。
走入侧门的时候,週游忽地一愣。
眨个眼睛的功夫里,不光是那些道士失去了踪影,就连此间已经变了个模样。
原本这后殿也就八分多点的大小,寻常人逛上圈都不了多长时间,然而此时却仿佛一眼望不到边。
就好似这个房间扩大了几百倍.亦或者週游缩小了几百倍一般。
而更诡异的则是那些神像。
其同样被延展,伸长——可这並不是主要问题,主要问题是每个神像都產生了变化。
雷公电母相拥在一起,看似亲密,然而从肚腩开始,半边身子都相互溶解,继而结合,乍一看去就好似个畸形的连体怪物。
二十八星宿死態各样,角木蛟吃了自己的身体,房日兔被分割成肉块,斗木獬碾成了肉泥,奎木狼被活生生地剥了皮.
还有財神被铸进了巨大的元宝之中,只露出了个挣扎的眼睛,值日功曹化作了盏盏油灯,六丁六甲身体与乐器相连,死命地奏著那无声而又疯狂的乐章.
林林总总,到最后怪异之景已经难以言表,甚至让阴冷的感觉爬满了背脊,渗入了骨髓。
这他妈已经不是一般的褻瀆了,这狗日的道观到底想干什么?
只是没等他细思,不远处又是一声惨叫。
週游也没空搭理这般景色了,三步並做两步,赶到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是之前的一个师兄。
身体嘛,看起来倒是完好,只不过此刻却行若癲狂——两只眼睛往死了向外瞪著,用力之大,甚至都撑裂了眼眶,嘴角间流淌著涎水,疯疯癲癲的喊著。
“三清境,这就是三清境?蓬莱天.好一个神仙的居所,我,我要成仙了!!!!”
週游见此,直接习惯性地抽过去一巴掌。
然则。
物理清醒大法此刻却不管用了。
那人『嘎吱嘎吱』地转过脑袋,明明看著週游,但视线就仿佛投向那未知的远方。
然后,其嘿嘿傻乐道。
“我明白了,我明白这一切了,原来师傅师叔们没骗我,成仙之路近在眼前,我只要——”
这人没救了!
週游紧锁著眉头,连退数步。
下一刻,这傢伙的脑袋也隨之炸开,红的白的散落了一地。
然而渗人的是,那两只眼睛仍然死死的看著週游,其中竟儘是那欢喜解脱之意。
同时,背上的寒意又加重了几分。
很明显,在杀掉这群人之后,这殿堂中的诡异就將注意力分到了週游身上些许。
那从这里逃出去.
週游望向屋外。
不知何时起,那里也出现了许多影影绰绰的东西,就仿佛守株待兔的猎人一般,静静等待著自投罗网的猎物。
好吧,看来外头走不通了,那种只剩下熬到天亮一法了——
自进来之时,週游便一直默默地记著时间,如今算是丑时三刻左右,离天亮还有不到一个时辰。
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足够里面这玩意杀光所有人,然后专心针对自己了。
所以说
仅仅几秒钟后,週游便下定了决断。
他退了几步,接著毫不犹豫地转身冲入了那神像堆里。
——很快的,他又找到了失散的另一个人。
这傢伙脸上带著极端的惊恐,好似陷入了失心疯一样,手中不断掐著各种法决,几十个不知名的流光在旁边逸散,像是要攻击谁——然而在他旁边明明就没哪怕一个敌人。
仅仅几分钟的功夫,怎么全都变成这幅德行了?
週游心里不解,但还是靠上去,想要招呼那人。
然而,他才刚靠近一点,一道光线忽然划过,如果不是週游避得及时,险些被燎到了脚。
“.你在干毛呢,我是打算救你”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那师兄便状若疯狂的笑道。
“.別装了,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想干什么.你骗不了我的,滚,给我滚远点,再过来我就动手了!”
不,你明显已经动手了吧?
週游看了那傢伙几眼,但最终还是摇摇头,默默地退了出去。
这人也没救了当然,如果是林云韶或者阿夸在这里,自己拼著负伤也会想办法过去把其打晕,但这位.
先不说之前的针对,自己.是真不熟啊。
不过因此,週游也大概弄明白了这后殿的运作方式。
前殿的三清是用血丝快速挤压生存空间,而后殿则是专注於精神污染,短时间內迅速攻其弱点,让人陷入疯狂。
不过问题也来了。
——为啥自己没事?
週游晃了晃脑袋,没感觉任何精神上的异常——天龙血脉可以免疫恐惧,但根绝不了来自域外天魔污染的——但仅仅琢磨几秒后,他便撂下这一茬,转身往著另一边奔去。
王崇明一瘸一拐地走著。
艰难,而又绝望地走著。
不知何时起,脑中的絮语越发严重,那感觉就仿佛无数只手正在撕挠著神经,直让人想要发疯。
幸好,他们这一门因为需要长期处理药料,所以多少有点静心守本的法术,这才能勉强维持下去。
可惜的是,他也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靠在肩膀上的刘师兄在费力地喘息著——之前逃跑的时候,他脚意外被那血线抽了一下,如今已经肿的犹如泡发的海参一般,还隱隱约约能听到晃荡的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