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诚明显是有些摸不到头脑,只知一味地磕头。
而週游只是笑著,从怀里抽出了张纸条,而后摇头晃脑地念道。
“.玄诚师兄你刚上山时可不是自己一人,而是带著亲妹妹一同上山的,根据那些师兄所说,和你不同,你那妹子可是处处与人为善,虽然只是个冲喜之身,但与各路师兄师弟们相处的都很好,而且非常照顾你这个废物哥哥.”
宛如被揭开了最不想想起的伤疤,玄诚猛地瞪大了眼睛,一时间连求饶都忘了。
而週游则只是自顾自地说道。
“可惜啊,所谓好人没好报,那妹妹竭心尽力地照顾自家的哥哥,没想到最后却死在了自家亲人的手上——那批正式入门弟子本来是没有你的,但为了一个正式的位子,你居然把自己的亲妹妹卖给了旁门的一个变態师叔,那可怜孩子连三个月都没撑下来,就硬生生地被折磨致死,死的时候浑身上下甚至见不到一寸完好的皮肤”
玄诚抱住自己的脑袋,歇斯底里地咆哮道。
“別说了!”
然而,週游笑容依旧未改,只是又翻过了张纸条,继续道。
“.大概是心里终究放不下吧,成了大师兄后,你虽不敢找那变態师叔算帐,但每隔一段时间都必掳上个女子,然后百般凌辱折磨,最后活生生弄死方才罢休。”
“別说了,別说了”
週游未理,而是翻过纸条,接著说道。
“这受害者.是真不少啊,有上山的香客,有淘汰掉的冲喜,甚至山脚下的士绅之女都有.不过所有人的共同点全部一样,都是与你那妹妹极为相似——林云韶那姑娘也是个倒霉蛋,怕不是因为这点才被你盯上。”
“够了!!!”
一声咆哮。
玄诚看著週游,喘著粗气,已如崩溃般说道。
“师弟,你也別搞这些有的没的,说罢,到底怎样你才能饶我一命?”
週游笑了笑,那笑容十分平常,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毫不在意,只见他將那纸条往旁边一扔,打了个响指,让火焰尽数將其吞噬,接著才笑道。
“师兄,我刚才也说了,我不会动手杀你的人活在世,起码要说话算话才行。”
“那你是打算不,不,你是要为那些受害者报仇?”
週游又笑了起来。
“师兄你弄错了一点,我这人虽然见到不平事总想管一管,但还没到那种正义使者的地步,只是我觉得吧.人做了错事,那就总该要遭到报应的。”
这句话说完之后,週游忽然抬起头,看向高草丛之外的太阳,然后冒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现在时间好像不早了吧?”
其余两人都怔了一下。
但旋即,他们都意识到了这是什么意思。
玄诚虽然因为大失血而脸色苍白,但仍然竭尽全力地挣扎起来。
“不,你不能这样你还不如杀了我对,对,我求求你,你赶紧杀了我啊!!!!!”
但就在他想要用身体撞上週游短刀的时候,王崇明已然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挑断了玄诚的手筋脚筋。
週游摇摇头,转过身,就此离开,王崇明也弯著腰,宛如个僕从一样,亦步亦趋地跟上。
只留下惨叫不止的玄诚,以及那逐渐西斜,不久之后,就要沉落在天边的夕阳。
山道间,王崇明捧腹大笑。
“.大人,您这真是好手段,既不脏了自己的手,还能送那个蠢货归西.甚至说不定还得让他受上几百年的折磨.这可真是既解气又报了仇.”
週游走在前头,只是十分平常地说了一句。
“你错了,哪怕是敌人,我大多也习惯於乾净利落的一剑了结,而不是慢慢的折磨致死。”
王崇明愣了愣。
“那为何”
然而,週游並没做出解答,而是转过身,认真地问道。
“我说王师兄啊.”
王崇明连忙诚惶诚恐地推辞。
“大人,您叫我声小王就可以.”
週游停顿了下,但还是继续用著那个称呼。
“王师兄啊,我这有点事想问下你。”
“.大人请说,我必然知无不答。”
“我很奇怪一点,虽然我在那香火殿中救了你,但以咱师门的光荣传统来看,你应该不会是那知恩图报的主,更不会为了这点恩情,冒著这么大风险把玄诚给卖了.所以你究竟是在图啥呢?”
王崇明这次沉默的时间格外之长。
许久,他才缓缓地开口。
没有之前刻意装出来的阿諛奉承,只有一种发自內心诚恳。
“大人,您应该知道,我是因为考评不合格,所以被安排到了巡夜吧?”
“知道,怎么了?”
王崇明露出些许苦涩的笑容。
“大人您大概不相信,我和那些巡夜的师兄弟,其实压根不是什么虫豸,甚至可以说每个都是殫精竭虑,学的比谁都认真——但天分就是天分,就算我们再怎么努力,都始终比不得那些天才。”
“换成別的地方也就算了,顶多说嫉妒嫉妒,今后的日子该咋过咋过,可这里是五蕴观,成绩差的只有一个下场——那便是死,而且死的还会无比之悽惨。”
说道这里,王崇明顿了顿,接著抬起脑袋,用无比认真的语气说道。
“大人,我自认为是个凡人,但我实在不想因为自己是个凡人就去死,尤其是在付出了这么多努力,已经拼尽全力活下去的情况。”
“所以,我希望的只有一点。”
“那便是大人您毁掉这个宗门的时候,能够捎上我一个,哪怕只是让我当个掛件都成。”
週游隨手拨弄著旁边的树叶,漫不经心地开口。
“王师兄,你这就开玩笑了,我就是一个冲喜而已,有何德何能,可以毁灭掉这么大的一个宗门?”
王崇明並未做出再多的解释,甚至没有丝毫辩驳的意思。
他只是停在身后,抱著拳,身体一鞠到底。
“別人我不知道没有没有这个本事,但大人您一定是有的。”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小人没有看出来,只是单纯觉得这样。”
“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
週游笑笑,再不说话,然后从旁边柳叶间抽下一条,编做了个口哨,一边吹著,一边往山间的建筑中走去。
(本章完)